005：乌鸦之眼
什么？！
记枝瞪大了眼睛。
“啊呀∼月岛同学也真是的呢，明明就是情侣，还扭捏了半天不情不愿......真是傲娇......”校医笑着补充道，从容自在。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记枝捂着灼热的脸说道，今天一整天她就像在渡劫，先是早上的体育课，中午的接球，再到现在的换衣服......
真是受够了！
“小情侣不要害羞了！江口同学你和月岛同学的成绩都那么好，早恋也不是什么问题的！”
“都说了真的不是情侣啊！”
...
走出医疗室，不想给弟弟江口记打电话的记枝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不回家能去哪里？难道去露宿街头吗？还是说要在学校呆着？自己这算是离家出走了，而且身上什么也没带，只有一个手机而已，身边还跟着日向这个兴奋过头的笨蛋，去哪里都不合适。
“学姐为什么不打排球呢？”
果然，这种问题是最没脑子的人才能问出来的耿直问题。
记枝沉吟了半晌，并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这个少年身上有种能让人信赖的力量，仿佛觉得，把什么样的秘密告诉他，他都不会往外说，一定会严守秘密。
她呼出一口浊气，没有目标的跟着日向走：
“初三的时候，我是副攻手，和你一样，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得分。”
“和你不一样，我的弹跳力很差，起跳只能将将过网，永远得不到的教练的夸奖，队友也只有一个人信任我。”
“一场比赛中，我的扣杀完全被对方拦下了，原因是我的击球点不够高。”
“教练对着我劈头盖脸的骂，骂出了世界上最难听的词，队友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那之后，不管是任何比赛，只要我说：把球传给我，球都一定不会传到我这里来，即便传给其他人会被拦下也是。”
日向皱着眉看着记枝的侧脸。
“我渐渐成了队里的影子，不，不是影子，我渐渐成了队里从来没有过的成员，从来也不被需要的成员。”
她轻笑一声，收回望着天的视线，转过头来看着日向：“所以我有点嫉妒你，明明都是天生的，你的弹跳力就很好，而我经过很多的练习，很多的辱骂，却达不到你的一半。”
日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身材比自己还高出十厘米的人会说出：羡慕自己可以跳得很高，这样的话。
他明白自己跳得高，但他想象不出来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有一天他跳不起来的话，他大概会很绝望吧，像是乌鸦被斩断了翅膀，江口学姐这只翱翔在天空的鹰被砍断了翅膀，空留下能看到千里外的眼睛，这有什么用呢？
他也想象不出来，被队友遗忘究竟是什么感觉，如果在场上无法得分的话，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永远不被队友注意到的话，胜利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就不属于自己啊。
这种绝望，江口学姐居然忍受了两年。
他深吸一口气，道：
“但学姐，你现在在乌野。”
瞳孔骤缩。
“一个队伍有六个人上场，眼睛，翅膀，爪子，头脑，身体，羽毛。学姐你可以不是翅膀，你不用飞起来，但学姐的眼睛很厉害不是吗？照样可以用眼睛得分吧。”
日向说的一字一句都很坚定，比记枝的态度还要坚定，渐渐动摇她的内心。
“在乌野，一定会遇到比以前好一万倍的队友的，他们会是翅膀，爪子，头脑，身体和羽毛，因为学姐你不是一个人在打球，乌鸦也不是只有眼睛。”
不知何时，日向的周身似乎变得那么耀眼。
记枝握紧了拳头，眼神别向一边。
她以前也是这样坚信的，可那次起跳时眼前从未有过的空旷感，完全的封杀了她所有的希望与坚持。
日向笑着回头看她：“学姐，我教你跳吧∼”
什么？
记枝疑惑的抬起头来。
跳......也是一个可以被教会的技能吗？
这一抬头，也让她更加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是乌野第二训练场，是排球训练场，自己刚才无意识的跟着日向走，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此时训练场已经没人了，因为晚上八点了，所以大多数人都回去了，只剩她和日向两个。
日向兴奋的跑到摸高的篮板那里，开心的招手让记枝过来，记枝半信半疑的走过去，却见日向突然闪到了她身后，以一段难以置信的速度助跑，又以闪电般的时间差起跳，他跳起来的高度几乎有她身高那么高，砰的一声，沾上了白粉的手一下子摸到了三米多高的篮板，那可是一个不可置信的高度啊，他偏偏轻轻松松的就摸到了。
“学姐，跳的时候，要呼啦一下起跳！在空中的时候真的会有慢镜头的！而且身体要绷的超紧才不会失去注意力！加油！”
记枝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这真的是在说日本语吗？呼啦一下，她怎么呼啦一下起跳根本没说啊！
她后退了几步，从后面开始助跑，小腿肌肉绷紧，抬手碰篮板，却也只碰到了两米多的位置而已。
可恶......
虽然两米多也算及格，但她不甘心只碰到这里，她要碰到更高......
日向有些为难的看着粉末的高度。
“学姐你真的想飞吗？”
记枝有些愣住。
“如果球真的在天空上的话，学姐你会想飞起来吗？”
是啊，她真的想飞吗？
她想的，迄今为止，不过是一雪前耻，不过是拿球得分，不过是跳得再高一点。她从未想过飞，从未想过在空中翱翔，因为她是眼睛，不是翅膀。
日向刚想说什么，便看记枝突然原地起跳。
他有些愣神，一般人想要跳得高都要从很远开始助跑，可学姐居然从原地起跳，好奇怪啊。
砰！
粉末不偏不倚的抹在了两米九的地方。
日向的嘴都张成了O字形。
居然贴的比上次高好几十厘米？！
两米九对于学姐的身高来说很高了啊！足足跳了几十厘米呢！
难道从原地起跳对学姐来说更简单一点吗？
记枝松了口气，看着胶带的地方，唇边泛起一抹笑容。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助跑会乱了注意力和精神，在原地起跳反而不会，所以跳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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