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37）

明明满身鲜血恍若罗刹，凌不疑看向沈酒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种发自灵魂的痛苦和无助——他像是站在悬崖边，一只脚已然悬空，摇摇欲坠，下一刻就会掉进深渊粉身碎骨。

透过他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一个缩小的他被阴影紧紧束缚，脆弱又彷徨，无声挣扎呐喊着。

求她救救他。

“沈酒，你来救我了。”

一句话，饱含无尽喜悦与委屈，像是濒死的夜行者终于抓住了救赎的光。

沈酒满腔怒火忽的被浇灭了个干净，一瞬间竟不知所措愣住了。

她僵立在原处，心脏处有种莫名的情绪发酵，酸胀难忍，很不舒服，她一时间哑然失声。

凌不疑却没有像她一样失神，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看样子是想要抱住她，但在来到她身前的时候，却又猛然停住脚步。

他原地踯躅，只是目不转睛望着她，不敢接近，不敢触碰，生怕自己满身血污和罪孽玷染她衣裙上皎洁的月光。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声音低哑，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若是今夜不曾来呢？”沈酒下意识问道。

“私调兵将，杀害重臣，罪同谋逆，当以死谢罪。”凌不疑轻描淡写地说着对自己最残忍的话。

沈酒陡然从恍惚中回神，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凌不疑设计了，怒意又磅礴喷涌。

“好、好、好！”

她怒极反笑，一瞬不瞬盯着他眼睛，切齿道。

“原来是打着叫本尊替你处理烂摊子的主意，凌不疑，你可真是够胆！”

她眼神锐利森寒，似乎能将人灵魂搅碎。

凌不疑却不躲不避，坦然回视她双眸。

苍白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虚弱的笑，黑黝黝的瞳孔映照着染血的微笑，说不出的妖冶靡丽。

“被神明抛弃的信徒，怎么活得下去？”

若是她不要他了，已经报完仇、失去信念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是他余生全部的信仰，她若是厌弃他，他只会全盘崩塌。

从凌不疑炙热的眼神里，沈酒看懂了他的潜台词，刚酝酿出的火气又被打断，憋屈得不行。

还不等她再次发难，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邪神大人，你果真说谎了。”

凌不疑轻叹了声，直勾勾盯着她，眼里炽热的光越来越明亮。

那种洞察一切的敏锐眼神竟让沈酒忍不住心慌。

她呼吸微滞，指尖本能发紧。

他什么意思？

凌不疑俯首贴近，笑容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狡黠。

“我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可以取代我，对吗？”

“你——”被戳破真相，沈酒情不自禁心虚气弱，眼神也因此带上几分躲闪和游移。

短暂的失态过后，她色厉内荏地想高声驳斥他，把他猜出的真相打压下去，他却不再给她这个机会。

“邪神大人，谢谢你来救我。”

他眼角绯红，晶莹的泪光点点渗出。

“阿狰好累啊，也好痛。”

“带我回家，好吗？”

一声破碎的哽咽，堵住了沈酒所有未竟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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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有话说不立flag了，明天尽量进沉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