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谣!是你!”
听到这般话,游一帆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虽然还是保持着防御的姿势,但他持刀的手已经不自觉放松些许。
他扫视了一眼变得空白的画纸,又凝视着她,沉声道。
“你是画妖?”
微微眯起眼睛,游一帆若有所思继续道:“所以你先前一直藏在这幅画里?”
如果说古画生灵,就能解释为何她的样貌之异。
而至于为何她能对他的事情了若指掌——
她一直藏匿画中,暗中窥视他的一举一动,他于她就像是透明之人,毫无秘密,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游一帆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眼神也逐渐不善。
一直戏耍他很有意思吗?
瞧见他冷沉的面色,沈清谣不禁觉得好笑。
心眼多的人就是喜欢想多,怕不是把她脑补成变态偷窥狂了吧?
“看来我在游大人心里一直是个阴邪狡诈之徒,不然难以解释大人为何铁了心认断我是妖物。”
听此,游一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反驳。
他从未看透过她,也从未信任过她。
一段由利用和算计开启的关系,注定以猜忌和怀疑终结。
见状,沈清谣状似难过地感叹了一声,被误解的委屈没有维持一秒,就烟消云散,脸上又挂上那副高深莫测的笑。
“多说无益,我来只是跟游大人要一个答案——”
“你可是决定了?要留在京师,还是随我寻一处自在?”
她眼眸漆黑如墨,似深不见底的深渊,吞没所有光线,只余一片让人悚然的黑,定定望过来,哪怕在笑着,也叫人心头莫名颤栗。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的威压,就算游一帆见惯了血腥,灵魂也忍不住发颤。
妖邪者,择人而噬。
她执意要带他走,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吗?
心底仿佛有种渴望油然而生,叫嚣着,要他不顾一切随她离开。
可恐惧和权欲将他钉死在了原地。
人妖殊途,他怎能信一只妖的鬼话,同她远离这繁华锦绣呢?
怕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当游一帆认定沈清谣是妖那一刻起,那些动摇和复杂的感情便被他死死压在心底,只剩下了恶意的揣测猜忌。
就像他曾受恩于姚子衿,将她视为心中的白月光,哪怕数年未见,哪怕知道她入皇宫另有所图,再重逢也认定她秉性良善。
不用等游一帆说什么,只从他的眼神里,沈清谣就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阴谋家看到的只有数不清的阴谋,因为他对于她心存利用,便觉得她在知道一切的前提下施与的善意都是不怀好意。
沈清谣哂笑,眼中尽是玩味之意。
人啊,还是不能免于私情偏见的遮蔽。
哪怕她数次提点,依旧是如此。
“我明白了。”她笑着点点头,缓步向游一帆走近。
游一帆身子紧绷,握刀的手又骤然收紧,表情冷厉如临大敌。
沈清谣毫不在意,似乎根本没有将他的防备放在眼底,她只是走到他身前,微微俯身望着着他,意味深长笑道。
“希望有朝一日,游大人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