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笔记（16）

沈清谣有一瞬间觉得张起灵身边的时光枯黄，那种属于人的鲜活气息一点点斑驳剥落，最后只剩下空洞的苍白。

她突然心头尖锐地刺痛了一下，很短暂，但足够让她震惊。

她已经多久没对别人产生过心疼的感觉了？

沈清谣扶着头，心里有些烦躁，她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小哥——”她突然出声唤张起灵，眉心带着深深的折痕。

张起灵缓缓转过身，灰败的瞳仁里慢慢有了些神采，沉默地看着她，如是在回应她的呼唤。

沈清谣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皱起的眉头不觉舒缓起来。那双眼睛很平静，仿佛什么也不能让这眼睛的主人动容，你只是看着他，就莫名生出安全感。

他的眼神里没有怨，也没有恨，干净得如同一块无暇的水晶。

沈清谣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遇到一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人，算她倒霉。

她可以算计人心，甚至可以玩弄人心，但她无法对一个赤诚之人耍手段，那是一种罪恶和不耻。

此刻，她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态，眼神带上了真诚。

“小哥，交个朋友吧。”她不经张起灵同意就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晃了晃，“互帮互助，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以后别总是拿我当空气了！”

“我说过我有名字的，叫沈清谣！当然咱俩这关系叫我阿谣就好。”

张起灵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看着她脸上真挚的笑容，感受着她手心温暖的热度，淡然的眼神有了微澜，变得柔和了许多。

沈清谣抽回手，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一声，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吴邪、胖子，如今再加我一个。你有这么多朋友在，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你不可磨灭的痕迹，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来证明你的存在吗？”

张起灵陡然抬起头，就对上她那双通透睿智的眸子，她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遗憾和怅然。

“我们都在呢。”

沈清谣话音陡然一转，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小哥你这么厉害，可要拜托你多多关照了。毕竟我这么能作死，得找个大佬保护不是？”

她虽然说着不着调的话，可张起灵能感觉得出来，她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的她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嬉笑玩闹的背后是一种无所谓的漠然。直觉让他对她警惕不已，因为她就像一团迷雾，他完全看不透她。

如果用个比喻的话，仿佛她就是游戏人间的神明，天然带着隔阂和疏离。

可如今，她却主动坦露了自己的真诚，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足以让张起灵察觉到她的善意。

她想要安慰自己，不再是促狭的心血来潮之举，而是她发自内心的行为。

“嗯。”最终，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可他心里荒芜的土地却有了生机。

他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最起码他遇到了一群朋友。哪怕他消失了，他们也会记得张家末代起灵曾经来过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