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婚

夜幕将至，建安城内十里长街，都挂满了红灯笼。庆安王府内，宾客喧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倏地，王府的一处园子里刮过一阵狂风，一个丫鬟端着酒盘，险些没有站稳。江初凭着生前的记忆，认出来这是庆安王的府邸。她虽然来得次数寥寥可数，但整个建安城内将牡丹花种的这么好的，应该没有别处了。

整个府邸挂满了红灯笼，铺满了红地毯，与这满园的牡丹花倒是相得益彰。

代序走在前面，像是想起什么般问道“庆安王可还有别的子女？”

因着月色的缘故，江初的魂魄显得更加的虚无缥缈，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似的。江初语气艰涩，道“沐言他，是庆安王的独子。”

如此，应是苏沐言的婚礼了。

婚房内，新娘子着一身华贵的凤冠霞帔静静的端坐在婚床前，正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她的新婚夫君。

代序看了一眼新娘子，问道“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我可以帮你。”

江初的心很乱，她明明在望乡台上看见苏沐言病入膏肓了。怎么不过转瞬之间，他就大婚了呢？

见江初大受打击的样子，代序将手轻轻一挥。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也让代序和江初看清楚了那新娘子的样貌，竟然和江初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吱呀”

门被粗暴的推开了，苏沐言穿着大红的喜服走了进来。代序抬眼看了过去，苏沐言肌肤似病态般苍白，五官精致，配上坚硬的脸部曲线。确实是生了一副好皮相，难怪江初这丫头这般痴心。

新娘子见到苏沐言走了进来，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不过脸色的神色并不是惊喜而是惊恐，她跌跌撞撞的跑向苏沐言。

这时，代序才注意到，这个新娘子的双手被麻绳绑住了的。这剧情，代序也有点儿看不明白了。

只听“砰”的一声。

新娘子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世子，世子！求您饶我一命吧，我不想嫁给您的，您放过我，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了。”

苏沐言半躬着身子，伸出手钳着新娘子的下颌，语气冰冷，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过你？哈哈哈。”

“我父王找到一个你定然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啊，这般未雨绸缪，我怎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代序看到浑身充满阴冷气息的苏沐言，嘴角忍不住冷笑了声，这就是令人‘如沐春风’的苏沐言世子啊，原来还有两幅面孔啊。

“沐言！”江初看着苏沐言，忍不住的喃喃道，然后走上前试图触摸苏沐言。可惜，她现在不过是一缕魂魄，无论她怎样折腾，苏沐言都看不到她也感受不到她。

“世子，我求求您放过我吧。”

“够了！”苏沐言盛怒，他实在无法忍受长得跟初儿一模一样的女子在他面前苦苦求饶。这会让他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初儿死在他面前的无力感。

“你不是错在当了我父王的棋子，而是错在你长了这张脸。如此模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苏沐言随即拔剑出鞘，直直的刺向跪在地上的新娘子。他的初儿都死了，这个女人又凭什么顶替初儿活在这世上。

新娘子双手被捆绑，跪在地上无力逃脱。在她以为她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空手接住了苏沐言的剑刃。

代序右手两指轻轻地捏住了苏沐言的剑刃，朱唇轻启，“冤有头债有主，苏世子，可不要妄造杀孽才好！”

看见突然如鬼魅般出现的代序，苏沐言立刻警觉起来，厉声质问道，“你是谁？”难道他父王身边还存在他不知道的江湖高手吗？不过，也无所谓了。

苏沐言收回了剑，冷笑一声“我出不出手她都得死。”

果然，新娘子开始止不住的咳血，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江初趁着这个机会，附身到了这个新娘子身上。

“不要！”代序大声喝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心里暗道“真是糊涂啊！”

看见明明已经死去的新娘子，竟然睁开双眼，活了过来。苏沐言若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沐言，沐言，我是江初啊！”江初泪盈眼眶，如泣如诉“我回来了，沐言。”

‘噔’

苏沐言手上的剑应声落地，整个人更是呆若木鸡。失神的喃喃道，“初儿？”

代序解开了江初手上的麻绳，她便再也按捺不住的扑向苏沐言的怀中，紧紧抱着苏沐言“我回来了，初儿回来了，沐言。”

苏沐言双手几乎是颤抖着的，语气小心翼翼到让人心疼，“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是我的初儿吗？”

江初在苏沐言的怀里啜泣的点头，“是我！”

前一刻还冰冷阴森的苏沐言，此刻却是再也绷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苏沐言抱着江初哭的就像个半大的孩子一样伤心，让人颇为动容。

代序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的偏过头去，“算了，他们也只有这片刻的温存时光了。”终是没有干预。

“对不起，对不起！初儿，是沐言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苏沐言紧紧搂着江初，一个劲儿的责怪着自己。

江初渐渐止住了哭泣，“我不怪你的，我只是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明白你的心意。”她抬起头，“我听见了，那夜你抱着我说的许多话，我都听见了。”

他说，他在她喜欢他之前就已经爱慕着她了。他说，他这些年刻意的冷漠与疏离是为了保护她。他说，等他做完了所以的事情就娶她。到时候，他们就归隐山林、远离世间纷争，做一对男耕女织的平凡小夫妻。

他那夜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似乎要把这十几年未对她说的话都说完似的。

“你要是想听的话，我日后天天说给你听，好吗？”苏沐言语气温柔，目光缱绻“我只求，你别在再离开我了！”

那种失去她的锥心之痛，他真的没有能力再承受第二次了。

若她江初还活着，定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可是如今，却不能了。她轻轻地推开了苏沐言，哽咽道“沐言，我已经死了，我们两个如今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苏沐言踉跄的上前，神情悲痛，“不会的，不会的。”他拉过江初，手轻轻地抚摸着江初的脸颊，“我的初儿已经回来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冷言冷语，但是那些被丢掉的莲花酥我都有捡回来的。”

苏沐言急切的说道，“你看。”他从宽大的喜服里掏出一枚玉佩，是一枚很普通的玉佩。玉质普通，雕刻也很普通，“你送我的玉佩我丢进潜湖的当晚便找了回来，一直收在身边，从不离身的。”

苏沐言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容，他将玉佩放在江初的手心里，语气近乎哀求“这些东西一直在我身边，你也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