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能作践她

第二天的傍晚，一辆黑色的车子进城了，正是姜天祈。隐身的凤姝妤立在墙头，静静看着车子中那有些模糊的轮廓，忍不住就想笑。她飞身而下，坐进了车子里，就坐在他身旁，痴痴地看着他，真好看。

姜天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忽然，他左右看了看，是错觉么？鼻端好像隐隐有清甜的香味。想到那个灿烂的笑脸，他轻轻摇头，见鬼，怎么又想到他了，还有一种她就在身边的错觉，应该是这两天赶路太累了。他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前排副驾驶的副官通过后视镜，看到闭目养神的二少，轻声说了句：“二少先回府休息，明日一早再寻惜染姑娘吧。”

“先去青芽茶楼。”姜天祈的声音无波无澜，却不容辩驳。

副官不敢再多言，开车的士兵缓缓地开着车子，向着青芽茶楼的方向驶去。

青芽茶楼？好像她昨天也记得看到过，只是没有多做停留。姜天祈的红颜知己在那里？

凤姝妤伸手，看着触手可及的俊颜，还是没敢摸上去，他明明那么累了，却还是……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酸涩涌过，如果他真得很爱那个姑娘，她就这样隐身在他身边，默默地日日伴君吧。

几个大帅府的士兵，押着一个身穿粗布衣的秀丽女子，停在了青芽茶楼前，放开了她之后，迅速离开了。女子活动了一下被他们扭得酸痛的胳膊，脸上有委屈有疲惫。随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茶楼前，她所有的忧心化作一串串泪珠，不顾茶楼人来人往，一把抱住了打开车门走下来的姜天祈。

凤姝妤静静地坐在车子里，他的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到那女子的容颜，却看到了搂着他腰身的那双手，并不多白皙，却根根青葱纤长。

只愣了一瞬间，姜天祈迅速拉开秦惜染的手，握着她的肩膀，“抱歉，连累了你。”

凤姝妤听出来了，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怜惜。那丝丝缕缕不甚明显的怜惜，像是带刺的藤蔓，在她心里蔓延。她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听小声啜泣地声音，那女子，容颜应该温婉清丽。

手被拉开的一瞬间，秦惜染的心头，略过一阵失望，然感受到他捏住自己肩膀的手是那么温暖有力，她又觉得慰藉不已。她让自己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半靠在他怀里，姜天祈身形一顿，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她，但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眼睫毛上的泪珠，还是没有推开她。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胳膊也酸疼得厉害……”秦惜染声音很小，她感受到了他想推开自己的意思。

“我扶你先进去。”面无表情地抿紧嘴唇后，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副官，你且先回大帅府。”吩咐完副官之后，他半搂着她，走进了茶楼。

车子逐渐远去，凤姝妤一个人站在茶楼门口，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饶是在来人间找他之前，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他可能会在人间有自己的情缘，她会理解，会体谅，可是现下的情景，她已经想回岐水，眼不见为净了。

自姜大帅府二少开始庇佑秦惜染后，茶楼老板也很有眼力见地在后院给这位秦姑娘准备了一个小房间，如果唱曲晚了，她就住在这里，免得夜路回家不安全。

凤姝妤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进到了这虽不大却收拾得纤尘不染的房间，她也看清了那姑娘的容颜——长长的柳叶眉微蹙着，黑亮的眼睛水汪汪地，鼻子挺翘，嘴唇虽有些白却更显楚楚可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身去看房间里不甚清晰的铜镜，还是自己比较漂亮，可她的投怀送抱他是那样反感，而那姑娘，却被他主动搂着怜惜。

茶楼小二送上茶水之后，关门出去了，姜天祈倒了一杯茶，递给秦惜染，淡淡地开口，“要不要请大夫？”

秦惜染轻啜一口茶水，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又小口小口地喝水，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凤姝妤站在铜镜前，背靠梳妆台，静静地望着他们。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正事？”她知道，他这次去津门城，就是为了向首富林府提亲。抬头望着他冷漠俊毅的脸庞，痴迷和不甘交织着，“对不起，大夫人就只是关着我，并未对我怎样，你不该为了我……”

“与你无关。”他出声迅速打断她，“我本就无意与林大小姐联姻。”即使林大小姐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他也不屑于去利用一个女人；更何况，她明艳烂漫，虽不知为什么，但对他的一往情深却又不似作假，他更不能去作践她。

虽然他说得斩钉截铁，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黑眸深处一闪而过的迷惘，还是让她除了松口气，也有了危机感。秦惜染双手捧着水杯，“即使你对林小姐无意，你这样回来，也得罪了大帅……”

凤姝妤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她真好，怕她愧疚，就说不愿娶自己与她无关，这就是北太帝君不愿她参与他在人间轮回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