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断臂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一片残垣断壁，被强大冲击力拍晕的沈默在阵阵钻心般剧痛的刺激下苏醒过来。沈默感觉自己仿佛被嵌在了地面里，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哀嚎，左臂时不时的传来有东西蠕动的感觉。

眩晕和剧痛在沈默脑海里交织着以及双耳传来的嗡鸣让他无法清晰的感受自身目前处境。该死的，这炸药威力怎么这么大，其他人呢！沈默用力地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周遭环境，一片血红映入他的视界，那是眼球毛细血管爆开的杰作，他的头像是被人用力按在了地上似得，再怎么挣扎也抬不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沈默感觉身体状态好了一些，没那么晕了。沈默用右臂勉力支撑起半边身子，脑袋顶在地面上费力得挪动双腿。看样子双腿问题不大，沈默松了一口气，蜷缩起双腿跪匐在地上想将上半身挺直起来。

正待发力直起身子，沈默突然感觉到左臂一股钻心剧痛传来，吃痛之下他又重新趴了下去。沈默这才发现厚重的安全阀门被爆炸的冲击力击飞了数米远，而自己的左臂在宽厚铁门的重压下早已经变成了肉糜，稍微动弹一下便剧痛无比。

沈默咬着牙忍着疼痛想要寻找自救办法，这样下去他不是失血过多而休克死亡便是被活活疼死。沈默之前背着的战术背包已经不知被掀飞到哪里去了，再者说就算拿到了背包、拿到里面的急救绷带和止血剂沈默也无法自己将铁门抬起，抽出自己的左臂。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沈默咬着牙有些烦躁地低声吼道，剧痛让他陷入暴躁的状态。

就在这时，沈默发现了自身携带着的战术短刀，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沈默眼神放空呆滞了几秒，而左臂传来的剧痛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嘶”“呼”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颤抖，整个人也跟着有些颤抖起来。沈默颤巍巍地用右手握住短刀使它出鞘，而后又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只是效果并不好。渗出地汗液带走了沈默脸上混杂着尘土干涸血液，留下一道道印迹。

沈默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持刀对准左肩，他要将整个左臂齐肩切下！事后怎么样管不了那么多了，爆炸中心的那头怪物死没死谁都不知道，就算死了，一直趴在这早晚会陷入休克。可如果没死，那在这干等着只有死路一条！必须自救！沈默暗自想着。

沈默咽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旋即抿紧嘴唇，打算先用短刀先将左肩的衣物割开。往日坚韧的作战服不止一次的保护过他免受伤害，而今却暗骂它材质太好切割起来太过费力，沈默想到这翘起了嘴角紧接着被因牵扯到左臂而产生的剧痛刺激地闷哼了一声。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功夫，沈默终于将作战服锯开了半数，露出臂膀。左肩往下十公分左右开始被铁门压扁，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因血肉血管被黏连挤压到一起，切断后大出血的概率不大，沈默眼角抽搐嘴唇哆嗦着拿刀比划了一下。

……战术刀很锋利，只要避开完好的骨骼，能很轻易地切断筋肉。沈默的心头划过这样的明悟，当然如果不是砍得自己的胳膊就更好了，沈默在心里自嘲似得补充道。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疼的沈默刚松了口气的，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站直身体。倏忽之间，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过多的眩目感还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使得沈默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就在这时，沈默左臂的断口闪过一抹青色电芒，像是一针强心剂让沈默回复清明，用右臂撑住身体。此时脑子一团浆糊的沈默忽视了这个细节，他现在只想先找到自己的队友，想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了，想知道许言现在如何了。

沈默和许言打小一块长起来的，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后来都考得是警校，又因为身体素质都很不错被选上特警。沈默大了许言三岁，于是一直把他视作自己的弟弟，俩人感情挺好，这么多年没吵过架没红过脸，关系铁的跟亲哥们儿似的，就是一个耿直另一个花花肠子多些。从小到大许言多少次惹祸，背锅的都是沈默，而许言总是躲在一边偷偷乐着。不过好在许言还算是有点良心，每次沈默背完黑锅，许言都会请他吃点零食啊烧烤什么的犒劳犒劳他。

想到这沈默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这要是让那小子瞅见了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沈默一咧嘴乐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应急灯的微弱绿光孤零零的亮着，沈默眨了眨眼感觉眼前悄然亮堂不少，而这里并没有其他的光源。

沈默有些疑惑，随即就将其抛之脑后，当务之急是找到汇合自己的队友，或许他们也需要帮助。通向站台方向的通道已经完全坍塌，只剩身边这半截承重墙给沈默撑起一片空间，而通向地面的楼梯也塌了大半，像爬这种楼梯上去，以沈默目前的身体状态也不大可能。沈默只好先摸索身边这片区域，这会儿沈默已经能看清黑暗中的物体，离沈默不远处有两具半截尸体，看衣装应该是那两名负责接应自己小队的武警战士，他们下半身被塌下来的楼板死死压住，约莫已经死了半多个小时了，还带着些许余温。沈默蹒跚地走近那两具尸体，眼中流露着悲哀和不安“两位兄弟走好！”沈默向那两具尸体敬了个礼。

我队里的兄弟呢？这片空间不大，沈默很快就掌握了大概，但他没有找到自己队里任何一个人。不过沈默找到了一支手枪，应该是自己的那把，用完好的右手拿起它检查了一眼，满弹，还好，沈默心里想着，他可不会单手换弹夹这种酷炫操作。现在通向站台方向的通道被完全堵死，只有通往地面的半截楼梯可以去看看了，沈默踉踉跄跄的走向楼梯那边，失去了左臂使得沈默暂时无法把握平衡。

断裂开来的楼梯下方像极了象征恐怖和灾难的深渊，沈默慢慢靠了过去。“嗬……嗬……”像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传入沈默的耳朵，沈默眉头一皱右手打开了手枪保险，使它的子弹上膛保证处于可以随时射击的状态。沈默依靠着右侧墙壁，慢慢来到楼梯断裂处，屏住呼吸向下看去，骤然瞳孔猛然收缩。

“头儿？你还活着……嗬……”那是攻击手老刘的声音，他语气里透着奇异的喜悦，但是声音沙哑极了。老刘的身形变得扭曲怪异，头颅下面脖子上又长出来个野兽般的嘴脸，本就粗壮的双臂更是膨胀了好几圈，双腿变成古怪的三节式结构类似于趾行类野兽。他脚下是四具惨烈的尸体，被撕扯得不成人形，正是沈默小队的队友。

瞪着赤红双眼的沈默喘着粗气，抬起手枪来对准老刘的脑袋“你tm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沈默怒不可遏的骂道。

“我是刘振雨啊头儿，你被炸傻了？嗬呃……沈默你拿枪指着我干什么？你……你要杀我？？”老刘前半句话依旧带着古怪的笑意，他的嘴角咧得老大，但说后半句话时，语气陡然变得阴森，他脖子上那个野兽般的嘴脸随即吐露出獠牙，四只眼睛看死人一般看向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