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就感到背后一股剧痛,腰背和臀骨处要碎裂一般,只听见一声轻蔑,“这么不经打,也敢在这宫里张狂。”
接着她便昏了过去。
花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身上高热,后面被杖打的地方还在断断续续流着血,和身上的寝衣连在一起,呼吸已不可闻,已然是濒死之状。
她全部心神都在保持清醒,没有其他余力接受记忆,只缓缓打量了一眼住处,接着蓄力,喊到,“有……有人……吗,来……来人”
她喊了几声,却不见人来。
身上的高热和剧痛折磨着她,却又让她在疼痛中保持清醒。
应该不会有人来了,花卿判断。
她抓住床上的褥子,试着起身,最后只能无力趴下。
眼角看到了不远处的碧纱橱上摆着一盆秋海棠,花卿狠了狠心,翻身滚下了床榻
“啊……”仿若全身骨头都要碎裂的痛楚席卷了她,失血过多的脸色更加苍白,花卿花了一刻钟去适应因为翻身摔下床添的新伤,接着一点一点爬向那盆秋海棠。
她无力站起,就连起身都做不到,等爬到那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但花卿是意志极坚定之人,最终还是抬起手,碰到了花盆的边缘。
她已经没有力气把花拿下来,只能一点一点把花盆往外侧推,直到“嘭”的一声,花盆摔碎在地。
花卿终于笑了,哪怕这时她头发散乱,妆容全无,脸色苍白若鬼
可是,只要给她一点点草木灵气,她就能活。
这株秋海棠品相一般,开得极好,跟她这个人快要油尽灯枯的人完全不同
但很快,随着一只纤纤玉手攥住花蕊,看不见的草木灵气涌向花卿,嫣红色的海棠花迅速枯败,连根带叶,化为灰烬,同盆中泥土混在一起
花卿得了些许草木灵气,身上的伤被修复了表层,把血止住了
她快速接收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原身夏冬春,是新入宫的秀女,姿色有一些,家世有一些,脑子却是一点也无,入宫前就趾高气扬,羞辱了家世比她低的一个县城之女,要命的是,那个小小的县丞之女也入选了,还住在她的隔壁。
而这个延禧宫除了她得罪过的安陵容,也就是那个县丞之女外,还住着一个家世位分不弱于她的富察贵人
当然,左右皆敌也没什么,主要是这位原身心高气傲,却毫无城府心机,刚进宫就一心逢迎皇后而得罪了盛宠在身的华妃
先是奚落了来送礼的华妃的大太监周如海,又在第一次给皇后请安后的路上奚落刁难安陵容,更是说出了要惩戒安陵容的话,要知道,惩戒妃嫔可是皇后的专权
华妃为了立威也为了挑衅皇后,赏了原身一丈红
原身如此境地,相当于废人一个,最后也不过缠绵病榻,老死宫中,也怪不得急着去投胎
花卿也因此能够接替她进入这个小世界
现在延禧宫东配殿里的下人都连夜去找了新的出路,按理说这夏家虽是包衣世家,夏冬春的父亲是从四品包衣佐领,却不至于在女儿伤重时一个奴仆都没有留下。
而且,就连从小跟着的丫鬟素娟也不在。花卿思量了一瞬,便暂且放下,当务之急是利用草木灵气修复身体。这宫里花花草草还是很多的,花卿在自己的东配殿吸取了一小部分草木灵气,外伤完全止住,碎骨拼合,已经差不多能扶着墙站起来了
延禧宫离养心殿比较近,是个陪王伴驾的好住处,花卿灵识尚未恢复,却也能想到现在养心殿里该是被翻红浪
她不是人类,自然有些妖异之处,就算一辈子假装身子废了也能活下去,但是,她想要活的更好,更自由一些,如此,她必须要想办法获得帝王宠爱
花卿现在虽然勉强能站,但仍是重伤未愈,高热还为散去,她不敢睡
等到天色微白,高热散去,原身的丫鬟素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太医。
“快,温太医,我家小主流了好多血,还高热不醒。”素娟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上是着急和绝望,想来她也知道自家主子要么死,要么残
也不知道废了多大功夫才求了一位太医来,花卿听着这个男子开口的音色,低沉悦耳,想来是个莽撞不知事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