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忆起

"速烧阴帖至阿茶，贼人抢走阴卷！即刻发兵十万至黄泉，将其拿下！"阿香咆哮如雷，她身后迅速闪过一个黑影，口中道"是"，转眼要去报信。

可陈拾怎么会由他而去？遂假意出言安抚道："诸位稍安，不出半个时辰，花凝雪就会将阴卷带出黄泉。在此之前，谁也出不去！"

"老贼！刚才我们是没有防备，现在就凭你？"

阿香话音未落，陈拾已变了十余柄木剑出来，黄褐之身，摆成剑阵。"此剑乃大荒山桃木所制，专克阴人鬼差。"

我见势不妙，夺路而逃，但不知是陈拾故意，还是将我错认成了鬼差，冷不防，居然硬生生给了我一剑，正好戳中了屁股。但我真身似乎并不是鬼体，这一击居然没能把我打得魂飞魄散！

显然，陈拾也没有想到此处，脸上散开的笑意忽然一凝，微微怔忪，这才给了我逃跑的机会。

也让我知道了，我果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不过，此刻我倒不想去管他方才是不是要将我灭口，我只想先逃出去，去找卿泉。受那一刺之时，我隐约记起了点什么，很陌生，又微觉熟悉。不过，看当时的服饰，显然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终于，我在黄泉入口找到了真的卿泉，只看面相，他似乎并不比我好过，本来温雅和煦如冬日暖阳的俊美容颜，如今已阴霾密布，愁苦得紧，仿佛一夕之间，衰老了好几岁。

我瞧得很是怜惜，正想上前与他说话。可冤家路窄，我一斜眼，就看到一抹惊鸿抢先向他飞去。我一愕，须臾，赶忙找地方去躲了。

"卿泉。"

"师姐。"

嚯！果然是那个"绿茶"花凝雪。

"阴卷我已经拿到手了，从此以后，我便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我呸！用一些下三滥手段，卑鄙无耻。我只顾着腹诽旁人，一点也没觉得今日的计划，实施至此，曾经也有我的那一份。

"你为了我来到这黄泉，受尽委屈，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卿泉没作理会，只道："你既已勾去名字，为何还要拿着阴卷？"小模样，哭得很是委屈。

这是良心发现了？

不待我细究，脑袋开始隐隐生疼，先如针扎一般，后又像刀割、斧斫，愈演愈烈。我咬牙，先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响，再去留意他二人的对话。

说也奇怪，我一分神，头痛当真有所缓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此卷大有用处，怎能归还？……卿泉，你哭什么？难道你喜欢上那个孟婆了？"

卿泉又哭又笑，脸上红红白白，时而又转青变黑，当真五颜六色。"我喜欢你数年，认识她才数月而已。"

"但你年幼时便见过她。你同她讲，她的眼睛很像我。我初见你，你十一岁，每日独来独往，谁都不理。后来有一日，你我对坐吃饭，你瞧我瞧得痴了，饭都塞到了鼻孔里。我问你瞧我做什么，你说，我的眼睛像极了你见过的一个人。那个女人好可怕，她着急要吃你，但是，她的眼睛很好看。原来，不是她像我，而是我像她。原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她。"

"你既已勾去名字，便将那阴卷给我吧。"

我听墙角没有半分成就感，又见卿泉拿了阴卷要走，顿时也没了追上去的兴致。只转身靠在了一个小土丘，半坐半倚，被刺伤的那瓣屁股虽然不致命，却也说不出的疼，尤其，再加上愈发剧烈的头痛……真真，生不如死啊！

正这般想着，突然眼前一花，目眦欲裂，身体便不自禁地歪了歪，恰巧是以受伤的臀部着地。可我也来不及喊疼了，因为脑袋更他妈的疼，几乎是一片空白，连骂人都快没力气了。

随后，眼前飞快闪过无数画面碎片，有时空白，有时漆黑，有时又好像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形，尖锐的耳鸣刺得耳膜生疼。

去他大爷的！疼疼疼疼疼……不知道我又叫唤了几个"疼"字，眼前突然又变得清明了，脑袋似乎也轻了许多。

这时，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人走过来了，黑乎乎一团。我想也没想，破天荒便吐出了一个名字，"赵吏。"

我去！赵吏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