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笔、所谓的父亲

林轩提着蛋糕，沐浴着晚霞和半边夜色，漫无目的地走着。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江堤上。

看着江岸两边的霓虹灯和热闹的人群，听着耳边巨大的流水声和嘈杂的音乐声，林轩闭上了眼睛。

在脑海里不断回绕着的，全都是南曦苒挨打的场景，以及南曦苒和方恣意哭笑打闹的场景。

再睁开眼，林轩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妒忌与怒气。

看看天色，已经是朗月当空，是时候回家了，再走下去也无济于事。

正在林轩转过身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林轩的耳朵里。

“小轩？”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疑问的语气证明这个男人显然还不确定眼前的背影是不是林轩本人。

林轩惊得浑身一震，手里的蛋糕“哐当”一下就砸在了地上。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林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冷汗。

“我就说最近怎么见不着你了，原来你搬到这边来了啊。”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林轩就是怎么也挪不动腿。

“江边离家还挺远的呢……”男人的语气略显犹豫，此时已经离林轩很近了。

高大的男人从背后越过林轩的脖子，将林轩圈在自己怀里，贴在林轩耳边低语：“是在躲我吧？”

“你别碰我！”林轩嘶吼着推开男人的手臂，慌张又惊恐地后退两步。

“啪嗒”一脚把买给南曦苒的蛋糕踢下了江堤，蛋糕快速下落，落入了江水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林轩现在的感情，除了害怕就是想要逃离，什么都不记得了。

走过的路人惊讶地看着林轩，似乎是被林轩的吼叫声给吓到了。

“啧啧，不至于吧，真是让人伤心。虽然我们是那样的关系，但我也是你爸爸啊……”

“你闭嘴！”林轩喘着粗气，用尽了全力朝面前高大的中年男人吼叫。

林轩喊完后，嗓子里就冒出一股腥甜味，不得已，说话的声音就小了下来：“你不配。”

噪声很大，男人没听清，回问了一句:“什么？”

林轩抬起头，迫使自己努力瞪向面前穿着貂绒皮衣，留着干练短发，丝毫没有胡茬，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的帅气男人。

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刚才的话：“你！不！配！”

男人脸上笑容依旧，不过眼神却多了些情绪：“你是说不配什么？恋人还是父亲？”

男人说完就大笑了起来，笑得身体直向后仰去，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料一般，那笑声听得人直发毛。

林轩气得心肝肺都要出来了，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怒骂：“肮脏！你对我做那样的事，居然还有脸笑！”

男人闻言，笑声戛然而止，低下头没有说话。

一瞬间，两人周围静得只剩下江水声和嘈杂的音乐声。

或许别人觉得没什么，但直觉告诉林轩，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出事。

所以林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动作，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男人缓缓抬起头，看向林轩的眼神，是杀意，纯粹的杀意，仿佛是看着盘中餐，是大自然中狼看着羔羊的眼神。

林轩知道自己激怒了这个男人，转身就要跑，但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一道银色的光就晃得他睁不开眼。

一阵风从身边掠过，林轩知道自己完了。

男人从背后捏住林轩的左肩，直压得林轩往地上跪去。

在林轩右脸脸颊处，一个凉凉的物体滑过，皮开肉绽的疼痛就从右脸传来。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我的职业，也忘记了什么叫恐惧，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林轩咬紧牙关，肩膀的疼痛和脸颊的疼痛刺激着林轩的神经，让他的神智在这样的夜晚更加清醒。

“你忘了，那我就帮你想起来。还有我要纠正你一点，我那不叫肮脏，是实验，人体实验，是为了科学和医学。”

左肩剧烈的痛感随着话音落下而减轻。

尽管肩膀的疼痛减轻了，但男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并没有减轻林轩的恐惧。

“你今天状态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地方我以后会常来的，你就祈祷不要再让我碰见你吧。因为下一次见，你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过了。哈哈哈哈哈……”

直到男人的笑声和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这夜色之中，林轩才得以挪动脚步。

但是刚刚跨出一步，林轩就径直跪在了江堤上，吓得旁边的路人纷纷侧目。

“喂！你没事吧？”

一道女声从正前方传来，是林轩这两天很熟悉的声音，林轩木楞地抬起头，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南曦苒诧异地看着宛如丧尸一样，眼神木讷，四肢无力的林轩，觉得不可思议。

林轩看着从幻彩的霓虹光影中冲出来，跑向自己的女孩，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演一部爱情电影。

南曦苒看到林轩脸上长长的伤口时，吓得大叫：“会长，你流血了！”

慌张地手足无措，捧着林轩的头往上方抬了抬，回过头着急地冲方恣意下命令：“笨蛋快打电话给120！”

林轩目光缓慢地移向南曦苒身后，看着那个身处霓虹光之中，自带特效的帅气少年。

两个少年眼神交汇，林轩从方恣意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方恣意拿起手机拨打了120，在电话还没接通之前，冲着林轩做了个“蠢货”的口型，随后立刻开始请求救助。

林轩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平平无奇的少女，认识不过短短两天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另一个，却是自己最讨厌的，也绝对不想承认的，同母异父的哥哥。

在昏倒之前，林轩想到的，不是自己要如何去学校，也不是伤口的情况，更不是那个所谓自称“父亲”的男人。

而是，为什么这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偏偏就是关系最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