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风月不谈恋爱

到项目食堂吃晚饭，见到的人都说些诸如“呀，终于见到财神来吃饭了”，想想还真是好久没来食堂吃饭了，搞得像不是人间烟火。果然还是不少人询问工资的事，这也难怪毕竟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问一问很正常，大老远跑到这个地方吭哧吭哧干活不都为了挣那点工资，然后多挣点奖金。杨绍每被问到都耐心地说快了快了然后解释一番。倒也不是所有问的人都等着工资用，有的只不过是作为一种招呼罢了，就像有的地方熟人见面了问“吃了没”一个道理，看到财务自然就用“啥时候发工资”来打招呼。

被问的多了杨绍心里很不自在，总感觉项目部没钱发不下工资是自己的过错似的，稍微有点无地自容那种感觉，倒不是嫌烦。

食堂的饭菜还真像姚若龙说的很不错了，每天变着花样的三菜一汤，两个荤菜中有一个基本全荤俗称硬菜，比如红烧肉，粉蒸肉、爆炒牛肉、猪蹄等等轮着来，另一个辅荤也就是用瘦肉炒其他素菜比如炒花菜、蒜薹炒肉，再一个全素比如炒青菜、鸡蛋炒韭黄、炒空心菜等等。另外这个一汤，有羊肉胡萝卜汤、羊杂汤，或者鸡肉汤、萝卜排骨汤，这种汤料很足，有时则是紫菜蛋花汤或番茄鸡蛋汤。煮荤汤时硬菜就没那么硬，做素汤时硬菜就硬一点，合理调配。吃起来有一种有别于外面馆子也有别于自家做饭的感觉，现在的这厨师手艺不错，做菜很下饭，杨绍每次都要吃饱饱的，不是特殊原因的话他宁愿顿顿在食堂吃。

今天做的是粉蒸肉、瘦肉炒花菜、清炒菠菜、羊肉汤。这羊肉汤说它是胡萝卜煮羊排也可以，羊排多多的，杨绍去的稍微晚一点不过饭菜还够，用盘子盛了米饭三个菜盖上面，再用另一个大碗盛了一大碗羊肉，最后又加了一勺米饭吃的很舒服。

这样的伙食标准，姚若龙每个月超支的伙食费他也很愿意帮他处理，职工那里过得去，项目领导那里也能交代。不像之前曾遇到过的，伙食差的一批，伙食费还月月超支。

吃过晚饭杨绍回办公室坐了一会，这是他的习惯，好多白天上工地的职工要找他办事只能到晚饭后，一方面他理解他们，另一方面他很不喜欢那种被人从宿舍里“揪”出来感觉，所以晚饭后他都会在办公室坐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有人来就接待没人来要么做事要么闲坐着。

今天坐了快一个小时没有人来，他就锁了办公室回宿舍去了。待着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开他宿舍门的声音，听到声音心想这谁啊，应该是个熟人，一般外人比如施工队老板或者关系不熟的人来都会先敲门，大大咧咧自己开门进来的他基本心里有数，也就何俊、程伟、姚若龙这几个，而姚若龙的话一般是人未到声先到，一面开门一面嘴里就呼叫“阿绍，阿绍！”心想是熟人，他懒懒地躺在床上都不动弹。

果然，看到程伟一手拎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一手拿着一袋酒鬼花生和一袋萝卜干进来了。该来的总会来，他不去找酒，酒就来找他，他平常不爱喝酒也不怕喝酒，没酒他不会惦记有酒不会推辞，业务招待或被人招待那种玩命喝法和跟话不投机的人喝酒这两种情况除外，那是不得已为之。

“怎么样，今天签字顺利吗？”

“哎，说来话长。”

“什么叫说来话长，签了就签了没签就没签嘛。”

“你等我喝着酒慢慢说嘛。”

“好吧，来来来。”杨绍说着起身坐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拿出纸杯和两个果盘，用果盘盛下酒菜也算是他俩的发明，果盘还是程伟从姚若龙的小仓库里顺来的。

程伟开始倒酒，杨绍撕开花生萝卜干袋子装进果盘，就着喝了起来。杨绍问:“怎么说？”

程伟喝了一口酒道:“计价资料他们审核了，没有问题，不过字还没签，让我明天再过去。”

杨绍:“既然没有问题干嘛不痛快签了，还让你多跑一趟，你跟他们说工地到乌鲁木齐来来回回不方便撒。”

程伟放下酒杯，拿一小把花生顿了一会:“他们说要你明天也跟着过去一趟，问点情况再签。”

杨绍不明白，简直莫名其妙，说:“我？签计价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前也没要我过去啊，你问他们什么事了吗？”

程伟道:“问了，他们说的不清不楚，我要请他们吃个饭他们说饭先不吃了，等明天你一起过去了再说，签字吃饭都没有问题。”

杨绍还是摸不着头脑，虽然自己跟铁路局的计财部关系比较好，逢拨款时会跟他们走动走动，吃个饭喝顿酒，逢年底、重大节日会应项目经理要求给他们搞点火腿、三七天麻玛卡、鲜花饼什么的云南特产，有事没事也会问候问候，但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脸，要看我面子才肯签字这种说法啊，而且计财部里计经和财务是各管各的，自己跟程伟也是平级各是各的没有管属关系。

跟自己什么关系呢？

杨绍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程伟道:“平常走访、交流我也没少做，估计他们又想找你搞点什么特产吧，这个电话里说不方便、传话也不合适，就让你自己过去，他们怕一签了字你会推脱事忙不去？”

杨绍想了想也觉得差不多是这个事，骂到:“不管什么事吧，用要挟的手段就让人不舒服，而且要找他们要钱有什么事我敢不去么。”程伟道:“有什么办法，笔杆子在他们手上随随便便拖你几天那不是轻松得很，不故意找我资料里的茬算是阿弥陀佛了。明天你去不去？”

杨绍心想这不是多此一问么，不去能行么，他这么想也是这么跟程伟说的，跟他用不着拐弯抹角。“不过，”他接着说“这个事得你去跟经理说一声，我不能私自跑过去吧，过去也得有个由头。”程伟想了想，举起杯要跟杨绍碰一下，杨绍道:“先别喝了，去把事情说了再喝。”

程伟没办法，站起身用矿泉水漱了漱口，出门去了。接着杨绍就听到对面的敲门声，然后玩起手机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