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凯(小鬼)“嗬……你给我振作点!谁要和你死在一起,朱星杰,枪举起来!”
王琳凯左手按着伤口,右手蓦然靠在朱星杰的手臂,他控制好拿枪的角度,淡淡开口:
王琳凯(小鬼)“没有人可以击垮你,能够打倒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不管你过去如何,但是从现在起,请将你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对他人少一点期待,对自己多一点宽容。”
温柔的安抚声从身侧传出,朱星杰神色闪动。仿佛那一刻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心脏变得很轻很轻,第一次……他的灵魂好像簇拥到了温暖。
王琳凯(小鬼)“别怕,开枪吧。”
开枪吧。
朱星杰重新收敛注意力,他果断朝眼前的蒙面人头部射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全中了!五法全中!
他们得救了。
朱星杰还处于劫后余生的欢喜中,身旁的王琳凯小声呲了一声,应该是刚才扯到伤口了。
朱星杰“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因为爆炸,这里的救护车本来就很多。他连忙扶着王琳凯走到一辆空车前,将他放到了担架上。
医生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温声询问:“你也一起上来吧,你的腿受伤了。”
朱星杰“啊?”
经由医生点破,小腿的痛觉才渐渐蔓延到他的神经中枢。
只见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被死死卡在他左腿的肉中,应该是刚才对方开枪的时候被打中的。但由于他太紧张了,大脑自动屏蔽了痛感,以至于能够全神贯注地瞄准对手。
不会好在问题不大,医生在救护车上就为朱星杰包扎好了。
朱星杰一直有注意到刚才和他交流的那个医生,他一副东方面孔,个子一米九,穿上白大褂的样子风度翩翩,笑起来很儒雅。在经过一番交谈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人叫毕雯珺,是来A国留学的医学生。
不过他的本校并不在这里,他留学的学校在E国,这一次是和导师一起来A国做一场长达一年的学术交流。
毕雯珺“一直听说A国不太太平,果不其然,这已经是我来这儿处理的第三次爆炸事件了。”
毕雯珺仔细查看了王琳凯的伤口,安慰地说:
毕雯珺“这个伤口还好偏了一点,没打中内脏。不算很严重,一会儿去医院手术就能处理好。”
毕雯珺“噢,对了,你是他朋友吧,这几个月可能都得麻烦你照顾他了。这个伤口应该要躺上一个多月才能好,我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
-
朱星杰坐在手术室外等到时,手一直在颤抖。
从绝境中脱身后,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杀人了。
一枪一个。
他一直被道德感和法律法规束缚着,从小到大无论是家庭教育还是社会教育都是“以和为贵”,而非通过暴力血腥的途径解决问题。但好像在绝对的生命威胁下,良善的解决方式根本行不通,只能以暴制暴。
刚来A国经此一遭,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在破碎重塑。
朱星杰“呕……”
想到那五人死前的惨状,以及他浑身散发的血腥味,朱星杰实在没忍住,抱着走廊上的垃圾桶吐的天昏地暗。
他狼狈不堪地跑到厕所,将自己全身沾上的血都洗掉。
真讽刺啊,上一秒他还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王琳凯是杀人狂,下一秒他的手上也沾满鲜血。
这浑身的罪恶,如何洗清。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在疯狂振动,朱星杰就这样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瓷砖地面,看见来电是朱正廷时,目光中透漏出无限疲惫和麻木。
他机械般划了接听,将手机搁置在洗手台面。
朱正廷“哥哥,我刚刚从展馆回来。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梵高的星空了!真的好美啊。”
朱正廷“以后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看好不好,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朱正廷“噢,对了,我偶然间听到你跟爸爸的对话,知道你在A国的生活费不充裕,我偷偷把过年的压岁钱都给你了,就在你行李最里面那个小口袋里面,你记得拿出来用。”
朱正廷那时的声音还很稚嫩,见朱星杰没有回他,他小心翼翼地问:
朱正廷“哥哥……”
朱正廷“你在忙吗?”
又是这样。
朱星杰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名为愤怒的大火,明明他已经占据了父母所有的宠爱,他已经拥有了全部,是家族中人人称赞懂事孝顺的二少爷,为什么每次和他对话都要唯唯诺诺,搞得像他欺负了朱正廷似的。
朱星杰不耐烦地说:
朱星杰“你很闲吗?少关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对面的少年还想为自己解释两句,但朱星杰眼疾手快地挂掉电话,心里越发烦躁。
干嘛总是这样,烦死了。
他和朱正廷关系好嘛,那人非要惺惺作态,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就因为朱正廷是弟弟吗?他就要包容他的所有,替他成长为足够大的参天大树以至于日后能够庇佑他一生。他就要从小被关在房间里学习超越那个年纪知识范围的经济学,学习五门外语,学习所有能够为家族发展带来利益的一切。
朱正廷是多么明朗活泼,只是远远一瞧就知道他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
明明是同一对父母,可为什么朱星杰的原生家庭就如此的令他想逃离。
因为父母的偏心、溺爱,因为他们永远无法将爱平均分成两份给孩子,因为他们的天平永远不会朝他倾斜。
朱星杰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小人,每当他看见朱正廷灿烂明媚的笑容,他就想亲手毁掉。一想到朱正廷拥有的完美人生,他就嫉妒得发疯。
他不是正人君子,他只是努力在用善良正直的羊皮掩盖自己丑陋不堪的内心。他恨朱正廷,他恨他父亲,他恨造成他人生悲剧的所有人。
他并不是在父母充满爱意时诞生,所以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充满悲剧。
他不应该出生,所以,他的出生注定得不到祝福,他的人生注定只能埋葬于阴暗的地下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