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钰喝到一半的茶瞬间呛到嗓子里，咳着顺了口气，才说出问题：“可是……您跟我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选我呢？”
厉素素柔声说：“我是斯坦的校董事会成员，那场考核亦瑞有赞助。我看了转播，你差一点就拿到第一不是吗？亦堰衍脾性不好，找个柔顺的omega只有被他拿捏的份。你不一样。”
楼钰低头想了想，才抬起头说：“既然他脾性不好，为什么肯听您的安排结婚呢？”
厉素素笑了：“他跟我赌输了，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我儿子别的不提，守诺这点还是信得过的。”
楼钰一时不知道回应什么好。厉素素也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跟他聊起在花城生活的往事。两人聊了一会儿，她仿佛才想起似的，笑着问道：“阿钰家里最近还好么？”
楼钰轻声回答：“还好。”
“那就好”，厉素素点点头，递过一张印刷考究的名片：“阿姨很喜欢跟你聊天。如果啊钰有需要帮忙的事，随时联系我。”
楼钰接了名片，礼貌地告辞离开，乘上左侧的观光电梯下楼。电梯才刚关上门降下去，右边的观光电梯就升上来。
门一开，里面的人就大步走出来。他英俊而高大，只是气质多少有些冷厉，像一把没有鞘的刀，才19来岁的样子。
见只有厉素素在，来人一双剑眉瞬间拧了起来。这下连服务生也不敢靠近了。
厉素素见儿子突然出现，倒也不很意外，声音很轻松：“阿衍来啦？我儿媳妇刚走。”
那少年眉头微蹙，沉声说道:“我已经有结婚的人选了，就不麻烦妈了。”
“哦？是吗？那你先把人带回来再和我谈吧。”
“他走了，但我会找回来的。”
亦堰衍讥诮地弯起嘴唇，他穿黑色短袖，笑起来却没有男生的绅士：“他还没有答应你吧？”
厉素素从门厅的报刊架里抽出一张花城时报，头版上“风雨飘摇”、“楼氏危机”的黑体标题格外醒目。她闲散地翻着报纸，喝尽骨瓷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冲儿子眨了眨眼睛：“给他一点时间，会答应的。”
“所以，你要快点咯~”
“好，我会把你真儿媳妇找出来的。”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厉素素摇了摇头自语说:“给你的惊喜，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发现了。我的傻儿子。”
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晚瑶发了个短信。
上面写着:
晚晚，几年没见钰儿，没想到都长这么好看，这么高了，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也不知道衍儿什么时候才发现他找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好期待啊~
嘻嘻~明天逛个街吧，随便吃点儿下午茶，都好久没聚了。
然后笑着把手机摁灭，看着窗外的景色。
――
楼钰前十九年人生没感受到的事与愿违，这一回是感受了个彻底。
以前楼萧很希望他能一心学商科，慢慢历练之后接过楼家的生意。但楼钰有自己想做的事，一直以来其实并没有很上心生意的事情。如今他很想为家里的事情出些力气，给他父母分分忧，他们倒是坚决不肯让他操心了。
从亦瑞酒店回去之后不到半个月，楼氏的情况就急转直下。（都是假象。）
到法院送来传票那天，楼钰独自在卧室里想了很久，终于把压在钱包底层的名片拿出来。
那天厉素素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也的确有能量说到做到。
电话拨通，没有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
“阿钰吗？”厉素素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电话那端传来。
楼钰“嗯”一声，开口说：“素素阿姨，我……”
他组织了很久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厉素素了然地打断了：“如果你都想好了，就帮阿姨跟你的父母约一顿饭吧，当面说。”
想好了吗？大概可以算是。楼钰放弃思考，清楚明白地答应下来。
厉素素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楼钰才开始组织另一套说辞。如果他父母认定了他是为了楼家自我牺牲，这事怕是难办。
――
历素素那边秒的给晚瑶发了个OK。
让她们赶紧准备准备，演技要开始了。
片刻后，楼家一家三口十分正式地端坐在餐厅长桌边。晚瑶睁大了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儿子：“宝宝，你说什么？”
“妈，我知道你听清了，”楼钰低头看着指尖，尽量避免跟父母对视：“我说，跟历家联姻吧。”
楼萧转头看向妻子，假装的露出一丝恼怒：“之前我就说了不要告诉他！现在这孩子是想拿自己换救济了！”
楼钰着急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就怕说了你们会这样想。其实、其实我之前就见过厉家的……然后……”
“什么时候？”
“就是回家那天，我去亦瑞酒店喝下午茶，偶然碰上的……”楼钰偷梁换柱、含糊其词，这番心虚的卡顿被晚瑶解读出羞赧的意味，虽然她知道事情起因，经过和结果。但是她还连忙问道：“厉家那孩子人怎么样？”
鬼知道他人怎么样。楼钰绞尽脑汁回忆厉素素那天对她儿子的描述，从“脾性不好”和“信守诺言”里挑了后者，小心地说：“他很好，是个说话算数，从不食言的人。”
楼萧和晚瑶对视了一眼，她们知道，这只是他们儿子的说辞罢了，儿子是真的一时冲动要靠联姻来拯救楼家。而不是情窦初开。所以还是叹了口起，松口道：“要是这样，那就见一面再说。”
厉素素心情很好，非常好。
虽然家里那个不肖之子不肯配合她出席今天的晚宴，但是她以合情合理的借口搪塞了过去，事情进展得比想象还顺利一点。
楼钰提前跟她对过那套和亦堰衍见过、有感情基础的说辞，倒也合情合理，帮她省一些口舌工夫。跟这孩子接触得越多，厉素素就越觉得自己有闺密真是太好了，虽然说对方是个Omega，但是她们竟意外的合得来。
但在酒桌上，她还是对着楼萧和晚瑶把楼钰夸了个遍。没有父母不爱听这个，晚瑶高兴得第一个就喝多了，热情地抱着厉素素叫“素素”。
当然，厉素素还很庆幸自己把亦堰衍的皮相生得相当好。
两个抱着聊的很嗨，连他们有孩子后的事都商量好了。
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
厉素素踢掉高跟鞋，哼着小曲儿走进客厅，被客厅里的自家儿子吓了一跳。
亦堰衍嘴里斜叼着根没点烟，坐在沙发上翻书，浑身散发出的黑气快肉眼可见了。茶几上开着一瓶伏特加，已经下去了大半。
厉素素脱了风衣递给佣人，径自走过去在儿子对面坐下：“输了就是输了，阿衍，别告诉我你玩不起想反悔啊？”
“还是说，你本来的小未婚妻逃跑了？”
“是我把他放走的，我不想让他遭受什么人身攻击。”说到这。
亦堰衍实在郁闷的很，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说好了他等他的呢，怎么就一走了之了呢？
……
终于他划了火柴把烟点着，吸了一口：“不反悔。你放心，我也不会去找我的‘未婚妻’麻烦，不过，送份礼物表表心意总可以吧？”
“未婚妻”三个字，好端端被他讲得像是F Word。
厉素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自便。我对我的儿媳妇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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