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篇

《阿波罗》

      随着第一滴雨的坠落，紧跟其后的雨滴宛如隐形的纱布般平铺洗礼着人间，冷风似那冰刀入肌肤，这个灰暗阴沉的城市再次进入了潮湿且冰冷的环境内。那医院的大门一直在开着，这脾气古怪的天气弄病了不少直立行走猿，依稀记得一年长老人用拐杖的末尾端接住了一滴冰雨喃喃自语道：“她哭了，她最近一直在哭泣，没人阻止的了她……，没人能够阻止悲伤的蔓延。”

      最后一抹淡阳被灰云吞食，天地之间黑暗了不少，也肃静了不少。人们穿行在密针豆雨中，有的在尽力奔跑，有的躲在水泥铁笼的房檐下，有的则撑起了彩色的蘑菇。

       目送走最后一个孩子的离开，将一个红色的尼龙手环从右手脱下来塞进裤兜里，晴雪伫立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那双乏累的双眼，像极了颓废百年的丧家犬。无精打采的神色，疲惫不堪的面无表情，还依旧勉强支撑自己站立的双腿，以及一个即将停止思考的大脑。

       换做以前，这个时候有个男人应该会出现在自己身后，手里拎着自己的东西面带那虽然僵硬但已经竭尽全力去表现的微笑，然后右手牵着自己下楼上车回家吃好吃的，聊天洗漱谈心睡觉。但现在不是了，习惯如此顺序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李元让会离开自己，一天两天还好，但三个月这真的让她有点，不，没有有点，是已经撑不住了，做白日梦时没有那个男人的调侃和吐槽，自己做饭搞砸时也没有那个男人的快速救场和关心的指责，睡前也没有可聆听的心跳亦或者是那大手的抚摸，甚至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也没有了。

        洗上一把脸，换个行头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后便行走向家的方向。不顾大爷上前关心递来的雨伞，就那样淋着中雨无神的行走着。

        她讨厌淋湿，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落入牛奶的墨滴一般别扭，而这劈头盖脸的落雨正好可以让她短暂的失去这个思想的继续。让大脑进入空白，全部依靠曾经的习性，巨大的身躯由渺小的神经管控，打远一看，这哪是跟安装了核动力的晴雪？分明就一线松螺丢的木偶啊。

       雨水浸湿了衣裳，冰凉的贴着她的肌肤，胸口滑落一滴雨水，最终被胸罩边吸收。就那样，雨水四溢的入侵着晴雪的全身，而她依旧是无动于衷。

      穿过熟悉又陌生的邻楼，进入电梯摁亮了数字⑧。一阵微颤，电梯开始缓慢上升，被雨水吵嚷过头的双耳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封闭空间的宁静，有点耳鸣，但对她来说无所谓。

      这个炫酷的女孩最终以一脚躲开房门为结束终结了这一阵的丧。

       衣服裤子鞋子随便一扔，裸体走进了浴室，这冷色的思维大脑直到接触了热水的温气儿后才逐渐恢复正常思考。热水冲洗着晴雪的后背，将湿发全都撩到脑后，她看着自己那冷漠的表情：“谁欠你钱了？混蛋女士”朝着镜像的自己朱唇一噘后停止了沐浴。

       吹干头发拉开衣柜，从里面拽出一件元让的宽松白衬衫和一条黑蕾丝丁字内裤潦草一穿便踩着踏踏作响的拖鞋走向了客厅。

       手机被扔在了主卧充电，电视里播放的是来自韩国的肥皂剧，一演几百集的那种终极无敌肥皂剧。“呵呵……上啊……！给那婊子一刀，当小三还硬气了！”晴雪皱眉看着剧情的发展，一遍又一遍的吐槽着剧中的槽点，有时还会打开弹幕欣赏其她姐妹们的发言。

       一直到十一点多，晴雪依然独自蜷缩在沙发上观赏着「终极无敌肥皂剧」的扯淡剧情。在此期间，她不曾一次忘记了元让的不在，直到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元让的名字将自己从忘我的世界中拉回来后才明白，这黑暗的居所里，呼气的，有人类特征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一脚踢飞抱枕，整个人丧里丧气的走向了卧室，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少了点特殊的什么。

        从小就跟着元让一起长大，她现在还能想起元让当年发誓的样子，那时的两人都如此的稚嫩，都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成为他一辈子的大小姐，他成为自己一辈子的管家先生……

        一直都习惯一个男人在身边，那个男人可能会突然偷袭自己，将她抱到床上进行娱乐，也可以不吭声的拉着她去酒吧喝酒，甚至是直接抱住她然后沉沉的睡过去。

      虽说不是那种寂寞，但突然一个人的感觉是真的不舒服，就好比陪了自己快二十年的珍爱布娃娃突然要消失一段时间一样。

       睡吧，想那么多干嘛，大不了……去「成都」找他。

        抱着被子慢慢的入睡，就连睡觉的姿势都是抱着那个男人的姿势。伴随着春风吹滚叶，情猫寻息叫的环境下，冰月缓缓坠落，炎阳堂堂升起。

       凌晨六点，她要赶第一班车。

       东西，任何东西，她认为可以带的东西，都带上，全都塞进行李箱里，还有清酒，去日本带回来的清酒，和他见了面必须喝一点，这玩意度数太低了，不会影响生活的。

       上身套上一个高领白毛衣，下身再穿上个纯黑帆布裤，双脚蹬上一双纯黑真皮马丁短靴，单臂拎起沉重的行李箱，喝上一大口水，将手机钥匙银行卡一股脑全都塞进衣兜里，抄起衣柜里的那件卡其色中款风衣叮叮当当的便下了楼。若是问为何要风风火火的行动？那就是要去「成都」

       “我要去成都……我不想孤独的待在济宁了”

       早在楼下等人许久的郑翊打开车门将行李塞进后备箱调侃道：“不错，模范夫妻嘛，恩恩爱爱”

        “等我给他生了娃娃再说是夫妻也不迟！”公孙晴雪一个健步坐入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双眼神采奕奕，宛如即将启航的船长般雄峙荡荡：“给我出发！目标成都！”

       前往机场的路上 晴雪不断的让自己调整呼吸，她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可一旦想到去了成都就能见到在那暂时工作的远方，这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汹涌起来。

       晴雪洋溢的热情带动了车内的一切，在她身边的郑翊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噗呲，安分一会吧我的大小姐，去成都还有一段路程呢”

        “嘘，别出声，我给元让打个电话”就连声音都有点小兴奋的她拨通了电话，栗色的瞳孔在听见那个阴沉且磁性的声音后瞬间放大。

        “元让，你现在在成都哪里啊？我去找你”

         “嗯……温江区……”

      聊了很多东西，晴雪将这一个星期想说的话在电话这头全都倒腾了一遍，她的想法，她的思念，她的感受，她像迎春枝头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她像点燃鞭炮欢快散开的孩童。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的人生从相认的那一刻开始便再也离不开你，就像是相伴的狐儿，永远成双对不学那多情的鸳鸯假真情。我想到你身边感受你的心跳，那砰砰跃动的，是你我相连的爱情，我想细嗅你的味道，那流动的，是对我最好的良药，我想牵着你的手，我想让你跟在我身后，我想喂你巧克力，我想你抱着我。虽然我可以独自一人在他乡等你三月之久，但我更希望可以永远的陪伴你左右，你是我的管家，身为你的主人，我有权利到你身边看管你，看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准时休息。

       坐在车内看着那披肩长发的女孩走进机场，郑翊呵呵缓笑无奈连连，他说着晴雪的爱情太过热烈，他羡慕着元让被爱情热烈的包围，他感叹这世间的美好。

        “呃啊”拖着行李箱，窜所在人群中寻找着前往成都，顺手买上“亿”包巧克力饼干垫吧垫吧，毕竟早饭没吃全在收拾东西。

       去往成都温江机场，那一夜似未眠，安静的机舱内她平稳沉睡，像个婴儿，睡得很沉，沉到飞机甚至到站了都没有察觉到，直至那穿着黑丝包臀裙身材苗条的空姐微笑的将晴雪叫醒，拉丝的口水和意犹未尽的眼神，在这片刻间达成了对比。

        天还没有黑透，从幽静树林到石砖行道，一直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打开手机，已是晚上六点左右，四周飘散着四面八方饭店的饭香，饥肠辘辘的晴雪没有理会菜香，而是想法寻找着那个男人。

        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找了好长时间才想起自己可以打电话这个能力。此时她已经有些无奈了，说不定他还在忙着呢，很忙很忙，忙到自己都忘了吃饭。突然，背后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电铃，那个声音……！

       连忙转身的瞬间便认清了身后那个电铃的主人，「李元让」，男人微笑着拿起手机，咯咯笑到：“我家大小姐为什么会傻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呢？”

       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瞬间，公孙晴雪感觉到这一瞬间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清爽自在的感觉，全身就好似那吃了跳跳糖一般，那怎么压制都掩盖不了的笑容出现在脸上，松开行李箱瞬间百米冲刺，她现在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兴奋且自在。

       高跳，起飞，晴雪在众人面前扑向了元让。稳稳接住，只是稍微的一个小小的后退，晴雪双腿死死的夹着元让，双臂狠狠地钳着元让，整个人就像树獭一般紧紧的搂抱着这个令人想念的“树干”

       就那样紧紧的抱着，晴雪兴奋的不断用脸摩擦着对方的肩膀，她现在要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元让无奈的笑着，轻轻用手安抚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晴雪，他感受了那股心跳的澎湃，澎湃至极的心跳。托住晴雪的屁股，亲了亲这个兴奋女孩的后颈，慢慢的，温柔的安抚着火焰。

       拥抱了好长时间，期间没有任何交流，他们的心相连在一起，偷偷的，悄悄地给对方诉说着自己的事情，想死你了。

       空瘪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的震动声，元让呵呵笑着将晴雪放下，揉一揉那个扑红的兴奋小脸后拉回来了差点丢失在人群中的行李箱：“人是铁，饭是钢，走我带你吃饭去”

        “蜀川的味道改天再尝，我现在想吃你做的饭，元让……”

        晴雪抱住空着的左臂，不断的用胸口揉搓着，好一个猛虎撒娇。

        坐进自己专属的副驾驶车座，那个熟悉的角度带来的感觉，晴雪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表情：“吃饭！吃饭！吃饭！”

         来到元让暂时工作的地方，这一片区域的房间是可以进行租借的，他们老板鉴于环境不错位置合理的条件下给自己的员工租了不少，当然自己也在其一。

         洗净手，用快刀切块熟食店买来的蹄筋牛肉，土豆以及西红柿也是如此。滴一点油润国后将葱蒜爆香只余油，待锅再次起热放下切好的西红柿碎丁，这一步元让是通过小结构的情况下快速让食物成熟，时间解决了一切，碎丁西红柿变成了糊浆，放入水后加盐，水开放入切好的土豆，随后导入酱油以及老抽和青椒段上色调味。等土豆可以轻松插入筷子时放入牛肉再放入少量的醋后只管开锅了。

        “跟着你吃，一天撑四顿嗷元让！”大口塞着香软的牛肉和已经软糯的土豆，虽然这里没有家的感觉，但至少有家的主人在这。想起自己托运过来的清酒，快速跑向并打开行李箱，一瓶清澈见底的清酒被掏了出来：“一会我陪你散散心，这清酒给你败败火啦！吃肉没酒可不行！”

       一大锅牛肉被晴雪风卷残云般的掠食下清扫干净，一升多的清酒被一饮而尽。

        天黑的彻底，柔风带着辣椒的味道飘散四周，马上立春的温江区依然有那么一点寒冷。两人吃了好长时间，轻微的酒精气息不断的刺激着二人的神经，带来着一股酥酥麻麻的小滋味，晴雪抱着一只蜷缩的腿喝小酒，这日本的清酒度数低，最多是极限微醺，她看着对桌的那个男人，终于是踏实了不少，这种踏实属于那种亲人之间的踏实，甭管怎样，见到一眼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李元让，她的亲人。

         “呵呵……”晴雪呵呵一笑用食指指了一下元让：“你看你……都瘦了，回去让我妈好好给你补补，不对……是咱妈”

         不断的明示相处的关系，这李元让从不在意，因为他也清楚目前的情况。闭上眼睛细想……嗯，晴雪的妈妈好像很喜欢自己呢？因为每次见她都会给她倒茶端水跟个亲女婿一样吗？

         另一条腿搭在对桌元让的腿上，冰凉的脚掌直接贴在了元让的腹部：“诶……三个多月……啧……”

         看着眼前的女人陷入沉思，元让也是终于抑制不住了自己内心的狂热，他决定要跟这个宝贝消耗一波。

       退后起身，走到晴雪身边一拉就走向卧室。

       晴雪连连停下疑问：“诶诶诶？怎么了，还没败火吗？我还没喝完酒呢”

       “败火？”元让坏笑一下抱起晴雪：“清酒散心，晴雪败火～”

        不等晴雪反应过来，直接前往了卧室，两人直接赤诚相见并床躺，元让看着那下河沟问到：“嘶……你什么时候修剪的草坪？还剪的这么多”

        双臂当枕，大字躺的晴雪舒服的享受着大手的探索：“嘁……日常工作罢了，反正过不了几天又可以长很长的”

        一脸得意的样子，晴雪哼哼娇笑着用修长的双腿搭在元让的脖子上：“何不细品蚝肉？已有多天未被探索哦”

“细品罢辽，待我这可怜的孩子看一看家，感受下家的温暖离开便是了”元让模仿晴雪的语气说道：“就让我弥补一下那深渊的寂寞吧”

“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