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鸿心中肃然起敬。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萧老大的对立面,但这种持续多年的敬意丝毫未改。
因为他佩服萧老大的隐忍。
可是现在他却对萧老大怀有一丝怜悯。
萧老大穷尽一生都在追名逐利。
从少年到白头,他真的得到了什么吗?
几十年前当他踏入江湖的那一刻,究竟是对是错?
他的双眼已经被名利所遮蔽。
可是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他已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有一天他的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些名和利究竟会去哪里呢?
谁也不知道。
它们也许停留在那里,也许被后人所继承,又或许随着萧老大驾鹤西去而渐渐淡忘在尘世间。
江湖中留下了一段佳话。
也许它传颂千古。
又或许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谁人能敌岁月?谁人能止住时光?
无人,亦无解。
孙姑苦笑道:“几十年的恩怨,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有意思吗?”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也许你我真的太过于在乎名利了。”
她的眼神变得很暗。
在雪中倍感凄切寒凉。
箫问歌眼神恍惚。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他这一生都在追名逐利。
为什么孙姑会这么说?难道她早已经看得透彻?
箫问歌道:“那不过是你以为罢了,我之境界,你岂能懂?”
孙姑笑道:“那我问你,若你死后,这些东西又魂归何处?随你入地?还是消失一空?”
她摇摇头,“都不是,它们都是客观的存在,你在,它就在那里,你亡,它仍在那里,永远不会随着你的改变而改变,随着你死亡而死亡!”
箫问歌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忧虑和自省。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忽然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部,显得很痛苦。
孙姑轻笑道:“看来我真的找到了让你头疼的问题。”
箫问歌双眼变得猩红。
手中攥紧了拳头,忽然道:“不!”
“不是这样的!”
“你找死!”
他像是发疯了一般冲向了孙姑。
“寒隐诀!”
他的手中扬起一阵猩红色的白光。
一拳头轰向了孙姑。
他几十年的修为和愤怒均在这一刻爆发了,这些恩怨都化作的了他的拳头。
“嘭!”
孙姑的拳头也迎了上去,在半空中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在场修为较为低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出招的,他们只听到了一声巨响后两个人就交手在了一起。
两人一齐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开,纷纷后退了几十步。
脚下纷纷一用力才站定了脚步。
“看来你已经很强。”箫问歌淡淡道。
孙姑道:“人总是会变强的。”
没有人在此时发生声,他们都静静的观望着这一场大战,这几乎是江湖中顶尖的决战之一。
机会不容错过。
两人纷纷立在雪中,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
高手间的决战往往就在一瞬间。
因为到了这个层次无论怎么纠缠都没有意义。
他们的武功和修为均已至臻,当两个人的修为武功不相上下的时候往往就取决一些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
风吹草动,一草一木,一叶一树,都有可能成为胜败的关键。
他们都在观察着对方,都希望能从对方的表情中发现破绽,一旦发现破绽,立即出手,绝不留情!
箫问歌冷冷道:“你的腰似乎有些不便。”
萧雪鸿心中一凛。
姑姑的伤势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是啊,短短两三天时间,她能够把毒逼出来就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要求她把所有的伤势都恢复?
这显然不可能,毕竟她不是神仙。
孙姑道:“这点小伤,不成问题。”
箫问歌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姑姑当然明白,她再为清楚不过,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
面临着她的是巨大的压力,这种压迫感令她有些难受。
因为她看不清箫问歌,她根本不清楚箫问歌的实力究竟如何。
但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弱点。
她额头已经冒起了豆大的汗珠。
箫问歌又道:“你在紧张?”
孙姑嘴角抽搐了一下。
心中不禁难免有些慌乱。
箫问歌目光一凝,就是现在!
他手中没有武器,他的拳头就是他的武器。
附带着寒隐诀的拳头杀向了孙姑,一股逼人的杀意席卷全场,有些人甚至被这逼人的杀气和威压吓得尿了裤子。
不好!孙姑心中暗惊。
但箫问歌已经杀到了身前,她能够闪躲的方向已经很少了。
箫问歌的拳头偏偏打向了她的腰间。
这拳头已经避无可避。
她刚准备转身,可是腰间传来的剧痛令她一激灵。
接着箫问歌的拳头已经打在她的腰间!
“咯!”
仿佛已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的肋骨几乎断掉了几根,被这一拳的冲击力瞬间击飞开去。
她滚出去了很远才停下。
剧烈的疼痛使她无法站立。
腹内翻江倒海,鲜血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所有人都没想到姑姑竟然被萧老大一拳头给打趴下了。
难道实力的悬殊真的如此巨大?
姑姑不可能一招就给萧老大秒了呀。
仅仅是因为一点小伤,而这一点小伤被箫问歌无限放大,他抓住了机会,一出手便是致命杀招。
箫问歌此时站在雪地里扭了扭脖子,轻蔑道:“这就是几十年的修为?”
萧雪鸿赶紧扶起姑姑,石剑也跑了过来,为姑姑检查伤势。
“你怎么样?”萧雪鸿问道。
孙姑咧嘴苦笑道:“我没事,我还可以站起来。”
可是萧雪鸿和石剑扶他站起来她却是站都站不稳。
萧雪鸿不禁摇头,“这个时候了你还好面子?”
孙姑苦笑道:“当然,姿态不能乱,何况我是一个女人?”
萧雪鸿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先休息。”
孙姑坐下后疑惑道:“难道你要去对付他?”
萧雪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姑姑了解,道:“我知道了,你大可不必为我做什么,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萧雪鸿欣喜一笑,他当然知道姑姑不想令他为难。
可是他还是站了起来,手中的刀已经紧握。
这一次他不为什么,仅仅是想与萧老大一战。
萧老大对他的养育之人,都在这一战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该了解了。
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抱负,他不想再过着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的光芒总是需要绽放,无论是在萧老大还姑姑的手下,他的光芒总是会被遮挡的。
因为他们的光芒和名气实在是太强大,以至于人们都忽视了这么一个人。
现在,他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他毅然起身,掌中的刀早已经准备好。
他的身姿傲然在雪中挺立。
石剑刚准备拉萧雪鸿,可是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笑了。
箫问歌凝注着萧雪鸿,冷冷道:“看来你还是要选择与我为敌。”
萧雪鸿摇摇头,道:“你错了。”
箫问歌道:“哦?为何?”
萧雪鸿道:“这一次,我不为了谁,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箫问歌道:“为了你自己?难道你还想着能够力挽狂澜?”
萧雪鸿摇摇头,随即淡淡一笑,他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那样毕竟太奢侈了。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