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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丹青

染桔

悠扬的笛声自烟雨蒙蒙亮起,春泥落地,风起,雍雁高歌一路齐鸣,在山野下一个小村庄炊烟浓浓飘起淡若天际。

谢安之张着苦白的唇回望着蜿蜒不断的山路,笛声还在响,像是哭泣,似在诉说连绵不绝的缘情,人生而有情,所以最容易勾人心弦,烟雨蒙蒙,伞下人跟着笛声的方向走去。

乐,何美,故不相望。

伞倾,雨泼,谢安之慢慢跪下,而眼前则是一个童子,嘴角正噙着一窝浅笑:“安之,你来了...”

“徒儿拜见师父,您为何在....”

“这个躯体里吗?不是我,是笛声,而声乐无痕不会引起注意,一曲中,你听到了什么?”

“缘、情,其余的徒儿不明,只是四象为何再次生出怪异?明明十三令已化四方镇守...”

“你还是太过急躁了,若封的是道,为师又何须留下阴,阳?这世间万物由道组成,自成阳分合,二者分之,散,合之,生,至于伤你的人不要去找他,永远。”

童子手中笛声再次响起,“今生缘起于君,缘散也于君,望君珍重,晦明阴阳..”春风十里铺香沐,丝竹弦附乐,愁歌还不尽,情出尾音不清。

曲尽,人去,谢安之抚了抚吹来的秋风,曲乐无痕,衣衫如雪,笛子不过是刚削的竹笛却比以前在皇官听的更美,婉若惊鸿,青竹生于夹石间,自然是心如落磐石,不屑于殊俗,而吹笛之人更是情字深重。

可入道,必舍情,这个道理师父懂,可为什么最后一曲却再次谱写了一段情,情缘代表牵挂,可牵挂的人不是自己,不是世间,那在哪?情在哪生根的?

谢安之缓缓的叹了口气,伸出两手正罩在懵懂无知童子的头部,慢慢向外移动,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他头脑中抽出来一般。

烟雨浇绕在他那纤长的手掌间,隐隐有着一团团朦胧雾气浮现,淡如烟隙中雾不断改变流动方向,肆意变幻,竟变成了一张人脸。

用木丝围成的脸罩,惟妙惟肖,鼻子眼睛都编织得十分传神,只是脸罩是空心的,明明密密麻麻的贴着无数张缩小的朱砂符,流光黯淡。

而面目已被灼得焦黑,脸上却仍隐约挂着一抹笑容....

谢长安掸去了手中的灰烬,长睫低垂,玉手微倾,伞重新撑起,挡住了半方烟雨。

“咯咯咯!”

一阵 笑声从后面传来,好似山野鬼怪的尖叫,又像闹市里的泼妇,既怪异又熟悉。

但最主要的是格外刺耳难听,还带着阴森的寒意,耳尖不由的颤了颤,一直冷到人的心垮里去。

“何来邪祟,快速速现出原形!”

谢安之再也忍耐不住,回头望去,一阵阴风拂过,就一身冷汗地醒了过来。

“南柯一梦吗?何来梦?为何如此真实?”

再看床头正放着一只竹笛,清风徐来,那阴冷的声音传自噩梦中,而玉笛却是现实中真实存在,摇曳的烛光中,映照出一个他单薄的身影,那梦中的声音并非善物,有大凶之兆,而且似乎还可以蛊惑灵魂。

妖物?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因为只有妖物才会发出如此晦暗阴冷的死人笑,其类妖食其人肉,精血精魄。

谢安之轻轻的吹灭了烛火,纤指一弹,那烛台仿佛有了灵性,像梁上的松鼠一样蹿出门,越过走廊向远方跳去,在冰冷的雪地上燃起了点点火光。

“我倒要看看,你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黑夜中的雪山升起一丛丛烛火,湿冷的白雪被消融,丝丝缕缕纠缠不休,像挺不掉的丝线,又仿佛在白茫茫一片下隐藏着一些真相,看似清晰,却又混沌一片。

冰面下猛的伸出一只手,一把掐在了一座已经被冻成冰雕的人像的脖颈上。

那双手却没有皮肉,也没有骨头,就像透明的幽灵,异常冰冷坚硬,森森冷风吹开他两旁的衣衫露出了光滑的胸襟,白的接近透明,俏脸仿佛是用墨水画出的,丹青色的鳞层层起伏。

而那个冰雕像被他掐得声响越来越大,裂开的痕迹几乎已经达到了白花花的一片,里面的肉身以及意识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但就在最后一刻,那个人松开了手,丹青色的鳞片也隐于皮肉下,两双眸子异常的妖艳的眨了眨,吐了一口浑浊的气后便消失了踪影。

“有趣,如果说情是你最大的守护,那么你爱的人死了,这所谓的“十三神”也会消失吧....”

再后来一天夜里,他下了山就再也没回来过,而三日另一个他上山了,道号:云海,云游四海。

两个师兄甚是高兴,而小年上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嘴角也勉强撑出了一抹笑容,这人虽然面貌和师叔一样,但自己也就看出了他不是师叔,不仅仅是自已敏锐的感知还有直觉。

或许两个师兄也看出来的,但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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