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遥遥

挂了电话，露茜匆匆换上衣服，顺手拿起玄关的钥匙，出了宿舍。

出门的瞬间意外看见在走廊一旁出来抽烟的徐司白。

对方披着外套，脚下是点点落下的烟灰，转头看了过来，显然是发现她的存在。

只静默了一瞬，露茜便选择转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往楼梯那里走。

现在显然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时候，况且傍晚的时候还遇见了，那般尴尬的场景。话说，他最近的烟瘾是不是大了点？

脑中胡乱想着，就来到了黑盾组办公室门口。

门没关，只是大致合上了。推门进去，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冷面和小篆。

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还好都还有救。

冷面右肩上的伤口格外明显，上面还插着一把银质的小刀。露茜望了望四周，没发现合适的东西来止血，便一咬牙撕下自己的半截袖子，一手稳定刀把，一手按在伤口上止血。

周小篆“唔”

一旁躺着的周小篆突然捂着后脑悠悠起身，把她吓了一跳。

露茜（白锦曦）“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伤的？”

周小篆“嗯？……茜姐，我怎么在这里？”晃晃脑袋，看到血泊中的冷面，“冷面！他怎么了。”跑了过去

露茜（白锦曦）“失血过多，我手没空，快帮忙叫救护车。”

周小篆“哦，好，好。”

周小篆摸了摸，没摸到兜里的手机，不知去了哪里。见露茜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讪讪连忙跑到办公桌那里拿起座机，回答他的只有嘟嘟声，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电话线都被人剪了。

露茜（白锦曦）“我兜里有手机，快点。”

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周小篆半含羞地伸手，两指从露茜的兜里将手机夹了出来，屏幕亮起设置了密码。

露茜（白锦曦）“1121”

手机解锁，周小篆叫了救护车。瘫坐在地上，他突然一拍脑门，

周小篆“是许楠泊，我想起来了，都是他做的。我要快点跟上面汇报出警。”

他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一阵呼啸的警笛声，是出警的信号，原来是韩沉他早先他们一步想到了。

露茜（白锦曦）“你过来。”

周小篆“啊？”

露茜（白锦曦）不耐“过来。”

周小篆听话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来。

露茜（白锦曦）“帮忙按着。”

周小篆“哦”伸手帮忙按着伤口

然后只见露茜站起身，往门外走，下意识一急，

周小篆“哎”

露茜（白锦曦）头也不回，挥挥手：“记得把他车的定位发我。”

又是这样，不带一丝留念地离开，如同之前那场大雨时一样。

走到大楼下的时候，露茜一眼就看见了人堆车流里的徐司白，对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站在人群中是那么格格不入，又是那么显眼，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了对方并不平静的心情。

似是看到她出来，对方顿了下，然后步伐平稳地走了过来，只是，她知道这脚步早已比平时快了半拍。

徐司白（S）“是不是锦曦他们出事了？”

开门见山。

露茜（白锦曦）“……走吧。”

她选择再次转身，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咔哒”扣好安全带后，咻得一脚油门下去，车飞驰出去。

一路无话，车跟随发过来的定位驶出市区，定位在天关大桥那里停了下来。

露茜看了眼后视镜，亮起了转向灯，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超过前方的车辆，后方是呜呜的警笛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场刺激的警匪抓捕呢。

她的车首先赶到了现场，一个漂移将车侧了下来，飞快解开了安全带，跑了下去。

桥那边的情形不大乐观，许楠泊挨着江边大桥的栏杆，被一群警察举着枪对着脑门。

露茜抓抓额前的头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多年斗争的经验告诉她，许楠泊这厮一向是吃软不吃硬，极端情况下也会软硬不吃，这群警察举着枪分明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韩沉“跑啊，怎么不跑了？”

她跑过去的时候，韩沉正好对着他放狠话。

只见许楠泊举起双手，虽然衣领翻起带着几分狼狈，但是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像是一个在钢索上行走的人，疯狂而偏执。

许楠泊（K）“小师妹，真不好意思再见是这副情境。”看向韩沉身旁的白锦曦

蓦地他继续开口道：

许楠泊（K）扶了下眼镜：“就知道你也会来凑热闹。”

这时他看的不是韩沉旁边的白锦曦，而是视线穿过一只只黑压压指着他的枪口，看向人海后的她。

露茜整理了下表情，故意撩了下额前的头发，真是麻烦，装作轻松的模样穿过层层的刑警走上前，到了前头。

露茜（白锦曦）“你的热闹我怎么会错过呢。”

故意讽刺道。

许楠泊倒是没怒，反而开怀大笑了起来，笑的时候整张脸皱了起来，失去了轮廓。露茜有一瞬间的怔松，许是这几年间真的很少见许楠泊这样笑过。

笑着笑着，对方的嘴角涌出一股鲜血。

韩沉“他服毒了。”

几个警察都紧张了起来，举着枪上前了几步。

许楠泊（K）蹲下身，单手止住他们：“别过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转头看向白锦曦：“苏眠，”

露茜看看许楠泊，又看看目光所向的白锦曦，有些一头雾水

露茜（白锦曦）“苏眠？是谁？”

许楠泊（K）“哼，你不知道吗？”看向白锦曦，“苏眠是她的本名，白锦曦就是苏眠，你的好姐姐她没跟你说吗？”

露茜愣在原地，白锦曦，哦不，苏眠举着枪转头向她解释道，

白锦曦（苏眠）“我自会解释，茜，我是有原因的。”

露茜（白锦曦）冷静了下来，看向苏眠：“所以你不是白锦曦，白耀宗跟你没有关系，你是苏眠。”线索又断了，眼中一片迷茫，“那么我又是谁？”

许楠泊（K）“想知道你原本家庭的事吗？”

目光像是获得一丝生机，她抬眸朝许楠泊看去。韩沉他们几个警察倒是更加紧张起来，对她喊道，

韩沉“别去，露茜。”

露茜刚踏出一步，身后的手臂被拉住，是徐司白。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司白似是明白了什么，松开手，任由对方走了过去。

走到许楠泊跟前，正色道，

露茜（白锦曦）“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话刚说完，她的脖子被人用手臂一勒，整个人被转翻转面对警察，额角冰冷，一只黑黢黢的枪口正对准她的太阳穴。

韩沉“放下枪，许楠泊。”

白锦曦（苏眠）“许楠泊你想干什么！”

两声惊呼，韩沉和苏眠具是上前了一步。

许楠泊（K）“我看你挺喜欢那小子的，要不要哥替你试试他？”

许楠泊冰冷的气息在耳畔低语，就像蛇的信子般，细腻而让人厌恶。露茜顺着他的目光，正好是人群中的徐司白。

还没等她回话，对方一边箍着她贴着栏杆，一边将枪口一转，对准上前的苏眠，

许楠泊（K）“再见了。”

话落，伴随着硝烟一颗子弹从枪口射出，同时桥上的身影连带一跃而下。

韩沉“锦-曦-！”

徐司白（S）“锦曦！”

两声痛呼，是正在坠落空中的露茜隐约听到的。然后她的双耳就被许楠泊的大手盖住了，仿佛在说，“你看，那小子靠不住，还不如哥哥我。”

落水前，她分明听见许楠泊嘴里在说些什么，但是辨不清楚。

许楠泊（K）“我的人生早已结束，直至遇到他，我的生命才真正开始燃烧。没想到你也一样。”

“扑通”一个巨大的水花过后，他们沉入江水中，只有滚滚的江水还在崩腾不息。

————

桥下河岸乱石堆积，杂草乱生。

树下，韩沉抱着怀里哭得伤心的女人，对方伸手狠狠捶打了他几下。

白锦曦（苏眠）带着哭腔：“为什么要来管我，你该去救她的。”

就在刚刚，许楠泊的子弹射了过来，他只顾得去拉苏眠，没来得及去救露茜一把。同样扑过来的还有徐司白，不过他俩都有段距离，当时按子弹的速度都没来得及。

所幸，子弹只堪堪擦过，断了苏眠一撮秀发。

韩沉“……对不起”

百口莫辩，唯有道歉和短暂的沉默。

韩沉“打捞搜寻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再等等，我们再等等。”

其实刚有个刑警已经告诉他还没找到人，估计凶多吉少。

安抚地拍了拍怀中的女人，抬头看向江滩边慢慢移动的一个身影，对方显然还没有放弃在搜寻。

倒是没想到徐司白这家伙也还在坚持。

苏眠啜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顺着韩沉目光看过去，

白锦曦（苏眠）“老徐他还在找啊……呼哧”，擦了下眼泪鼻涕

江滩边，徐司白正沿着岸走，上面都是些圆滑的细石，穿着皮鞋不大好走，总是磕磕绊绊的。就算这样，他还是一路走过来，眼神专注地看向江那边。

露茜之前的那个眼神分明是胸有成竹，告诉他自己百分百不会有事的样子。

虽然人嘛，总有难以算及的时候，防不住万一，但是，她是露茜，无端的，他就是相信她。

拨开一从高至小腿的杂草，向江岸边走。

忽然不远处江面上一个浮影吸引了他的注意，眯眼认真看了两眼后，他决定涉水过去。

见他拔腿踏入江水中，周围几个小刑警惊呼，

“徐法医，天呐，快回来。”

“江水很急，徐法医快回来。”

不过他不在意，待江水漫过他的小腿处，他终于看清了那漂浮的人影正是露茜本人。

踏水将人拖到岸边，拍了拍对方的侧脸，呼唤着

徐司白（S）“露茜，露茜，醒醒。”

没有反应。

测了测对方颈部的脉搏，呼吸仍在，徐司白双手合十按压了几下对方胸腔，然后口对口吹了几下气。

期间苏眠闻讯一路小跑了过来，

白锦曦（苏眠）“小茜，”慌忙看向徐司白，“她怎么样？”

没顾得上回答苏眠的问题，徐司白忙着救人。如此几组心肺复苏后，对方总算是有了反应，呛出了水来，只不过呛了几下人还是昏的。

徐司白（S）“叫救护车，快。”

垫高露茜的脚，徐司白转头焦急地对苏眠说道。

白锦曦（苏眠）“哦哦，好。”反应过来，急忙起身

苏眠这边刚起身，韩沉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韩沉“救护车来了，就停在那边。”指了指

一句话没说，徐司白听闻一把将露茜抱起就往韩沉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速度快到，韩沉和苏眠还没反应过来。

待他的身影已经走远，苏眠才不是滋味回过神来，赶忙拔腿追了上去。

奇怪，什么时候她的妹妹需要别人照顾了。

她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