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又现白龙

太巳仙人被邝露和狐狸仙三言两语拉了下去，此事不了了之，却见穗禾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起身时还撞倒了酒壶，众人皆看向她。

她略微尴尬道：“穗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想来穗禾是因为妒忌锦觅、邝露一个二个都有个了不起的爹而心下不满离去。我虽不喜欢她，却也暗自替她难过一番，好好的鸟族公主，却被至亲的姨母当做棋子罢了，倒不如我与族中没有血缘关系的淩澌婆婆与我亲。

入夜，我正自心不在焉走着回琳琅宫的路，忽见魇兽远远跑来，我弯腰摸摸它的脑袋，“小魇兽，你怎在此？”

魇兽一口咬住我的衣角，便要拖着我走，一路到了璇玑宫，它方在润玉屋前停下，静静看着我。

我以为润玉出了什么事，忙敲敲门，却无人应答，只好推了门进去，见润玉独自坐在床榻，兀自想着什么。

我缓缓走近，“小白龙……你怎么了？”

润玉剑眉微蹙，“幼年的时候，我在太湖，常常为体态狰狞、颜色惨白而感到自卑。那个时候，为了变成一尾锦鲤，我日以继夜不停地修炼，直到来到天界我才知道，这千百年来我不过一直做着一件徒劳无用之事罢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一尾鲤鱼，而是一只一心想要变成鱼的白龙。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井底之蛙。”

我坐到他身旁，因为怕距离太近，又往一边挪了挪，“你看看我，我呀做了五千多年的蛇仙，还是族中神女，甚至是天界的神女，可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不是神女，就不用背负这么多责任，不用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只做一条吃吃喝喝，游玩天地的蛇，那该多好，但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这个想法只是空有罢了。所以，我们彼此彼此。”

润玉好像叹了口气，“其实……一直做一只井底之蛙，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会越痛苦。”

我想，润玉指的是他生母的事吧，“小白龙，你是不是在想念簌离仙上啊？”

润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前天夜里昙花开了，可惜觅儿不在。花开无人赏，寂寞香无主，这恐怕是一朵花最大的悲哀了。”

我手指不觉摆弄着衣袖，“怎会无人赏呢？觅儿既然把它赠与你了，那你便是它名正言顺的主儿了。小白龙既在，花开了也不算是白白开了。”

润玉转头看着我，“我真的是她名正言顺的主吗？”我更加不自在，强迫自己眼神表现得不心虚一些，与他相视。

银光闪闪的龙尾缓缓出现在眼前，我看着润玉那双眼睛，只觉得心跳突然加快，便连忙撇过脸，站了起来，那龙尾便又缓缓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润玉脸色多有慌乱，也站起身来，“几千年来仅有两次现真身，却都让旖柔瞧见，贻笑大方了。”

我浅浅一笑，低头看自己脚尖，“我怎会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