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纵即逝,转眼间就过去了六年,孟词也已经十一岁。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一直都在努力练习“往生”的刀法,如今也可以灵活掌握技巧。
这边正练着刀法,就见孟瑶端着糖水走过来,笑着说:“阿词,歇一会儿吧。如今天慢慢热起来了,我给你煮了糖水,你喝一点儿,去去暑。”说着边把糖水递过来。
孟词喝完,擦了擦嘴角。看了看孟瑶说:“阿瑶可是有什么喜事?”
他抿嘴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阿词。今日阿娘与我说,让我陪着你出去看看郊外的盛开的花儿,顺便拜拜菩萨保佑平安。我想着,我们也许久未曾出去玩过了,这次带着你倒是可以玩个尽兴了。”
孟词闻言,甚是惊喜:“当真?”随即想起什么,眉头一蹙:“孟姨怎么忽然说这个?平时我们太过顽皮,一向都是拘着我们,怎么今日……”
“你放心,难道你忘了?以往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郊外拜菩萨,或是还愿。只是近两年栎阳有些乱,阿娘便不准我们出去。今年栎阳也慢慢平静下来了,自然是要去的。”
孟词眉头一松,这才笑着说:“原是我想多了。甚好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
孟瑶收好东西,看着孟词,眼神柔和:“待会儿就启程。你快去收拾收拾。”
“好!你等等我!”孟瑶眸光一亮,边说着话,边往房间里跑去。
孟瑶见她这般,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路上。
孟瑶眼睛里的惊艳怎么也挡不住:“阿词穿红色好看。”
孟词心中一喜,转了一圈,紧紧的盯着孟瑶说:“真的?这件衣服是孟姨亲手给我绣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穿,前几日你正巧又送了我一对胭脂红颤簪,今日又出来玩耍,就装扮了这一身。原以为会不太搭配,没想到竟是意外的般配。”
孟瑶捂嘴一笑:“红色确实好看,阿词本身就长得一副好颜色,不过是互相成就罢了。”
他说的确实不差,孟词如今不过才十一岁,就已经能够看出将来的倾城模样。她生的美,一张鹅蛋脸,柳叶眉,眸子如烟如雾,朱唇不点自红,更加让人映像深刻的是她嘴唇上的那颗红痣,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娇媚。
孟词闻言,捂了捂脸,有些害羞。随即一本正经胡说:“那是自然。我要是穿这红衣,天下所有穿红衣的姑娘都比不上我的好模样。”说完这句话,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到了郊外,郊外的风景与栎阳城内截然不同,像是一个春天,一个夏天。
孟词像一只花蝴蝶,提着自己衣裙的裙摆,飞进花丛中,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又转回来围着孟瑶转着
孟瑶往四周看了看,在一处粉色小花丛旁停下,蹲下不知道在做什么,没过多久,他站起身,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个花环。他朝孟词走去,用手比了比,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把花环给孟词戴上。
孟词一愣,呆呆的摸了摸花环,呆愣看着孟瑶:“好不好看?”
孟瑶转过身,边走边说:“自然好看。戴着花环的人衬着这花都娇艳不少。”语气带着笑意。
她反应过来,追上孟瑶的脚步,不停的问,孟瑶倒也不厌烦,都一一回答。
两人一起拜了菩萨,孟词又给孟瑶求了一个平安符,二人这才准备回去。
还未踏进院子内,两人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进院子,院子内站着一个人,一个很熟悉的人,是孟诗的至交好友思思。
两人心里浮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孟瑶上前询问:“思姨,发生什么事了?”
思思看见两人,面露难色:“阿瑶,我接下来说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孟瑶心一沉,面色不改:“您说。”
“你娘她,恐怕不行了。”
孟瑶有些怔愣:“思姨,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我娘……怎么了?”
思思不忍心回答:“你娘今日是有一个客人,那个客人是我们楼里有名的难伺候,因为他不把女人当人看,所以没有人愿意伺候他。可是,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什么你娘会跳玉裳舞,非要点你娘给他跳,可你娘哪里会跳那般香艳的舞,那客人一气之下竟将你娘给……”说到这,有些哽咽。随即又说道:“那客人一气之下把诗诗的衣服脱下,又命人将诗诗推入那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观赏。诗诗…不愿受此大辱,在那柱子上一头碰死了。”
孟瑶心一冷,不由后退几步:“那我娘呢?我娘她……”
思思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缓了缓情绪,才说:“诗诗碰死在柱子上,那客人觉得晦气,就走了,我和妈妈求情,把诗诗的衣服穿好,让人送进院子里了。就在屋里,你…去看看吧。”说完这些,似是不忍心再看孟瑶这副可怜的模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词浑身发着抖,上前拉住孟瑶的衣角:“阿瑶,你…”
孟瑶牵住她的手,没回话,只一门心思走进屋内,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手心在这夏季,竟是一片冰凉。
孟诗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床上,着装已经被思思整理整齐。孟瑶放开孟词的手,猛的跪在孟诗床旁,双手颤抖着,缓缓的去握孟诗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无声的哭泣……
孟词沉默的走向孟诗,蹲在孟瑶的旁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他。忽然,见孟瑶从孟诗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是一枚珍珠扣子,很常见的东西,可材质却很珍贵。孟瑶看着这枚珍珠扣子,一时忘记了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着嗓子说:“这是我亲生父亲的信物。我阿娘曾与我说过,她想要找他,可又不愿给他惹麻烦,一生就这么在这青楼里,做一个烟花才女。”
孟词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孟瑶又继续说着:“我阿娘辛苦生下我,她教我君子正衣冠,可她不知道,有些君子道貌岸然,表面衣冠楚楚,背地里却是另一副嘴脸。她总是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去找他,可她不明白,他示她为耻,示我为耻。”
“阿娘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兰陵金氏那个大名鼎鼎的金宗主,他叫金光善。可我一点也不想去兰陵找他,从小做惯了别人嘴里的娼妓之子,自然就不会再去奢望做什么矜贵的贵门公子。可阿娘就是不明白,她不明白这些。”
“阿词,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满足这样的日子,就算总是被人嘲笑辱骂,但我还是很满足。”孟瑶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些,看着手里的那颗珍珠扣子,眼神有些幽暗。
孟词抿了抿唇,似乎第一次从孟瑶的嘴里听到这些,她从来不知道,孟姨和孟瑶原来过得这样不好,许是被平日里那样平静的日子迷了心。
她有些迷茫,无论是孟姨的死,还是孟瑶说的这些,她知道,孟瑶是一定要去兰陵金氏认祖归宗的,这是孟姨所想的。可她呢?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轻轻的抱住孟瑶。她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孟瑶抬起头看着孟词:“我要去兰陵。”
意料之中的答案。
“也好。孟姨不是一直希望你认祖归宗吗?如今倒是可以如愿以偿了。”
孟瑶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抓着那枚珍珠扣子。许久,才缓缓松开,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让思姨帮忙把阿娘葬了。”
室内只留下孟词一个人,孟词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永远沉睡的孟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忽然下了一个决定。她对着孟姨自言自语:“孟姨,我该回去了。你在那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忙完下葬事宜,孟瑶就开始准备行囊,这时,孟词进来:“阿瑶,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去兰陵?”
孟瑶坚定:“是。你跟我一块去。”
孟词一愣,随即笑起来:“你是去认祖归宗的,我去算什么回事儿。”
“那你就在栎阳等我回来。”
这句话一出,两人一阵沉默,谁也不想说这样沉重的话题。
行囊准备好了,孟瑶安排好所有事宜,就准备离开,就见孟词一身红衣,头发高高束起,只用只用胭脂色发带固定,手里拿着“往生”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
只见她对着他一笑:“阿瑶,你既然要去兰陵,我这个外人也没法跟着你去了,一个人在栎阳很孤单,我就不留在这儿了。我想着,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陵川了,我想回去看看。”
孟瑶看着她,只是沉默不说话,许久,轻声问:“那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害怕?”
“不会。我都十一岁了阿瑶。在栎阳生活了这么久,你和孟姨一直护着我,我总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你放心,我会平安到家。”
孟瑶指尖一颤,别过眼:“那你就去吧。”
气氛有些压抑,孟词笑着拍了拍孟瑶的肩膀:“我们又不是永远都不见面了。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别而已,我在陵川会一直记得阿瑶,阿瑶也要记得我。”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哽咽:“阿瑶,你一定要记得我。”
孟瑶转过头,看着她:“我会的。一定。”
孟词笑了,退后几步,对着他说道:“那,我们就从这分开吧。你从那边走去兰陵,我从这边出发去陵川。等我在外面玩够了,就去兰陵投奔你。”
“好。随时欢迎你。”
孟词先一步转身,回头了三次,最后还是狠心离开,没看见孟瑶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对着她的背影说:“后会有期,阿词。”
倦鸟归朝啊啊啊啊啊啊,开始主线任务。出发兰陵和陵川。再次见面,他们的感情不会变淡,只会越来越好。啊啊啊啊啊啊,我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