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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塔腊尔晴,说你不太听话倒是真的

论适配性重生

  第八十六章

  福康安此时是懵的。

  “阿玛,你带我来医馆干什么?我没生病啊?”

  傅恒没有回答,福康安也不好再问,跟着傅恒走进了泰和堂。

  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吓得福康安一哆嗦,这是什么情况?

  往里望去,大堂一角立着张两面的折叠屏风,隐约可见两个身影,刚刚那个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屏风外,有十来个人正坐在堂间等候问诊,估计也被这一声吓到了,瞬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个小孩还吓得哭起来:“我不要拔牙,我不要拔牙!”

  那小孩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引来他人的不满,他娘亲只好按住孩子,边拍他的背小声安慰着,边朝人们陪笑着说抱歉。

  福康安还是看不懂他阿玛带他来干嘛,不解地看向傅恒,傅恒却只是示意他站在一旁好好看着。

  “大夫,可是我牙齿还是很疼怎么办?”

  “来,把这个含着,是止血的,至于疼,刚拔的牙,当然疼,只能忍着了。”

  “哦。”

  有气无力地一声,听起来甚是可怜。

  “防风、荆芥、粉丹皮、石膏、生地、甘草各一钱二、青皮七分、牛蒡子七分、以水煎服,分多次服用,七天后来复诊。”[1]

  “知道了,大夫。”

  “嗯,去抓药吧,下一个。”

  随即,就见屏风里出来个中年男子,手捂着一边下巴,整张脸扭成了一团,他人从福康安旁边走过去时,福康安清楚地听到了个吸气声。

  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里,一个个病人走进屏风又走出来,福康安默默在心里记着数,有个夜里着了凉而腹泻不止的,有个被自己养的狗咬了的,还有个不知为何脖子上生疮的,余下的六个则全是各种原因导致的牙病。

  而,那六人中就有两人因为吃太多甜点糖果而长龋齿的,刚刚那个哭闹的小孩子便是其中之一。

  看到这些人因为牙齿疼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的样子,福康安怔愣着摸上自己的腮帮子,总觉得那里面在隐隐作痛。

  福康安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傅恒特意安排的,泰和堂的孙大夫妙手回春,尤擅治各类口腔疾病,来这儿看病的十个有八个是牙有问题的。

  想必今后,福康安都会对此行记忆深刻了。

  傅恒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拍拍福康安的后脑勺,道:“走吧。”

  “哦,好。”

  福康安还迷迷糊糊的,好像明白了他阿玛带他来这儿干嘛,又好像没明白。

  一个没注意,福康安差点就撞到个煎药的小医童身上,若不是傅恒拉了他一下,那刚煎好的药罐子打翻了泼到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坐上马车,福康安犹惊魂未定,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悟了。

  “阿玛,我以后再也不吃点心了。”

  是再也不敢。

  福康安使劲摇头,脸色微微发白,他真有些被吓着了,没想到牙疼那么小的病,疼起来简直跟要命似的,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永远、永远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

  看他的样子,傅恒有些想笑:“倒也不必,只要你有所节制,不要总是吃那么多,吃完记得漱口,护理好牙齿就行了。”

  “我知道了,阿玛。”福康安赶紧点头。

  “别只嘴上说说而已,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正在换牙,最容易被疳虫侵蚀牙齿了……”

  傅恒话还没说完,福康安立即坐直身子,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举起三根手指:“阿玛,我向你保证!”

  “你不用跟阿玛保证,而是应该向自己保证,康儿,你要知道……”没来由的,傅恒突然感伤起来:“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阿玛……”

  福康安不是很理解傅恒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感慨,刚准备开口问,傅恒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哦。

  懵懵懂懂的福康安只好咽下了所有的疑问,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以及这句话背后的未尽之言。

  “阿玛……”

  “嗯?”福康安忽然凑到傅恒旁边,傅恒不解地摸摸他的头:“怎么了?”

  “阿玛,你那么喜欢吃甜口菜,又这么有感触,是不是因为……哎呦……”

  “贫嘴!哪里学来的,调侃起你阿玛来了?”傅恒曲指轻扣了下福康安的脑门:“你以为我是你额娘……”

  这句话一说出口,傅恒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福康安并无所觉,歪头看着傅恒等着那后半句话,他兴奋地睁大眼睛,甚至激动到拉起傅恒的胳膊:“所以,是额娘,不是阿玛?”

  “也不是。”

  “你额娘可不喜欢吃甜食。”

  除了糖火烧。

  在福康安期待的目光中,傅恒回忆着从前发生的事,慢慢讲述起来。

  “那时,你还没出生……”

  傅恒和喜塔腊尔晴的关系还没有破裂。

  他姐姐生下嫡子,皇上肉眼可见的高兴,那几日,他召对臣工时都是喜眉笑眼的。

  一个月后的七阿哥满月礼上,皇上迫不及待就向众人宣布,他为小阿哥取名‘永琮’,这也是自永琏之后第二个未及周岁便被赐名的皇子。

  ‘琮’是庙堂祭祀的礼器,亦有秉承宗业的意思,和‘琏’同承一脉,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恰逢岭南头批上贡来二十多盆荔枝树,长势喜人,共结了四百零八颗果子,如此巧合的数字,让皇上更加喜不自胜,直接将其中一颗结果最多的荔枝树赐给了他姐姐。

  后来,树上陆陆续续一共熟了四十多颗荔枝,喜塔腊尔晴被分得最多,足足有五颗,把她高兴坏了。

  傅恒想,不就几颗荔枝,至于吗?

  但,见她喜欢吃,傅恒便把他分到的两颗也让给了她。

  “你不吃?”

  傅恒点头。

  “真不吃?”

  喜塔腊尔晴又问,眼里巴巴的都是‘快说你不吃’几个字,令傅恒忍俊不禁:“是,我不吃,让给你了。”

  “那我不客气了!”

  她用手剥开红色的果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嘴边时,便微低下头,张开小口,舌头一卷,将果肉整颗裹入口中,咬了几下,扭头把核吐到案上的盘子里。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看得傅恒竟也有些馋了。

  “就那么好吃?”

  “当然,没听过日啖荔枝三百颗,愿辞长做岭南人吗?”全部吃完,婢女端来盆水,她洗了手用帕子一点点擦干,看向他,反问:“你不喜欢?”[2]

  “还好,不过,日啖三百颗荔枝,怕是富察府也养不起的。”

  除了宫里赏的,富察府每年也能从广州运来一二十株荔枝树,大概能结三四百颗果子,然而,分到府里每个人手上,也不过十来颗罢了。

  偌大北京城,王爷、贝子遍地走,即便富察府财雄势厚,可荔枝有市无价,富察府能得这几株,还要得益于傅恒在广州做官的五哥。

  她脸一红:“我那只是比喻!”

  傅恒当然知道,但,看她被逗弄,挺有趣。

  其实,喜塔腊尔晴要是真想住岭南,以后,等他们老了,也不是没可能,到时不知她会高兴成什么样?

  “你额娘虽不嗜甜,但极爱吃瓜果,西瓜、葡萄、柑橘、桑葚,甜瓜、樱桃、蜜柚,饭量不大,吃起这些零嘴来倒能吃不少……”

  “我四岁就比额娘吃得多了!”福康安对此深以为然:“噢,我知道了,定是额娘不听话,把水果当饭吃,所以长龋齿了!”

  说着他皱起了眉,想到刚刚那些人被牙痛折磨得不成样子,不禁同情起自己额娘来。

  “还敢说你额娘!把零嘴当饭吃的是你吧?”

  福康安抿抿唇,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不过,喜塔腊尔晴,说你不太听话倒是真的。

  那时正好是四、五月里,各色水果陆续上市,富察府每日奉的果盘也丰富起来,喜塔腊尔晴吃得很欢。

  彼时,府里的那几盆荔枝又熟了一茬,但分下来,也就一人两颗。

  喜塔腊尔晴吃完自己的,便直勾勾盯着他看,想来是惦记上他的了,大大的眼眸里闪着亮亮的光,就像是映在泉水里的月亮,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那般楚楚可怜的眼神,让傅恒觉得好像不分给她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只得把属于自己的又分了一颗给她。

  他忍不住提醒道:“你少吃些,吃多了,待会儿可别吃不下饭!”

  喜塔腊尔晴被他说得一愣:“三颗荔枝,也就能尝个鲜吧?”

  “我又不是指荔枝。”这个时候,桑葚、樱桃正当时,喜塔腊尔晴可没少吃,傅恒只是未雨绸缪:“虽说桑葚、樱桃确实酸甜可口,吃多了也不好,伤牙齿。”

  喜塔腊尔晴默默收回了伸向果盘的手,嘴上却不饶人:“某人那么爱吃甜食都不担心自己牙齿,不若我俩比一比,我牙口好着呢!”

  傅恒无言,这如何能比得起来?

  他无奈地笑笑:“行,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然后,就被傅恒说中,喜塔腊尔晴上火了,一边脸肿得厉害,疼得她什么都吃不下,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地翻来翻去。

  他没忍住,戳了戳她肿起来的腮帮子:“我说吧,还不信。”

  喜塔腊尔晴‘啊’地一声坐起来,瞪大双眸,他更乐了。

  她怨念十足地看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你这人怎么……”

  傅恒怔住,猛地回神。

  声音是从马车外传来的,傅恒掀开帘子往外看,路旁,有对卖面的夫妻正在收摊子,那女人要去收碗筷,男人却非拦着不让她去。

  “我帮你一起不是快点吗?”

  “娃他娘,你累一天了,待会儿还要走好几里地,这些,让我来就行,你去歇会儿。”

  “你不也累了一天……”

  马车渐渐驶远,那对夫妻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听不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傅恒不禁想,如此,粗茶淡饭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至少,比,锦衣华服却相看两生厌要好。

  傅恒放下竹帘,转回身,自嘲一笑。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和喜塔腊尔晴也会有这么一天。

  然而……

  头天晚上,他跟她,还有说有笑,貌似相亲相爱的模样,第二天早上就变了。

  似乎总是如此,每当傅恒觉得,他和喜塔腊尔晴的关系就要、可以、足够进一步的时候,都会发生一些这样那样的事,令两人又生嫌隙。

  这一次,仅仅是因为一碗粥,一碗田鸡粥。

  他问过周府医,说上火的人要吃清淡着吃,最好是吃些流食,傅恒还特地吩咐下人们在粥里加了些清热解毒,消散痈肿的草药。

  可是,他不知道,没人告诉他,她怕蟾蜍,怕得要死!

  那碗粥她只喝了一口,几乎让她想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了,还在吐酸水,晚上,她又发起热来。

  傅恒非常愧疚:“抱歉,我不知道你……”

  喜塔腊尔晴翻过身去,把脸对着墙,又闭上了眼睛,态度很明显了,傅恒只能默默走开。

  是啊,你不知道。

  他听到她轻声呢喃。

  傅恒喉头发涩,他是真的不知道呀?

  “阿玛,到家了。”

  福康安喊他,傅恒清清嗓子,“嗯”了一声。

  声音略显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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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李东垣—牙痛治疗原方

  [2]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

  一起吐槽尔晴的父子俩。

尔晴表示:欺负我不能反驳是不是!

  第一世和第二世有很多事都是相对应的,大家猜猜看尔晴在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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