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杀人，救人

疲累了多天，终于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花无谢在浴桶里正泡的舒服，一名医护助手闯了进来：“将军，有一名伤患，职下搞不定，还请将军亲自指导。”

花无谢听说有疑难杂症，赶紧从浴桶里起来，擦干湿发，草草束起扎于脑后，穿好了衣服随军士出去。

“让我看看，伤哪儿了？”花无谢进了伤病帐篷，径直走向众人围着的伤员。

“呃，”在伤患身边的一名军医官道，“患者其他部位的伤职下已经处理妥当，唯有一处......伤的是子孙/根/。”

花无谢戴上手套，弯下身子仔细查探了，伤患的子孙根被劈了一刀，助手应该是已经经过了消毒和清洗，断口清晰。

“还好，还没断。你们俩过来，准备缝合术。”花无谢指挥在场的两名助手。

那名伤患周围几个小兵听到花无谢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哎，我说你们，都围着干什么？出去出去。”花无谢见那名伤患身边还站着几个人，就恼了。

“我们——我们保护——保护他。”那几个小兵诺诺的边说边退了几步，并没有出去。

花无谢没空搭理他们，救人如救火。他先观察了患者其他受伤的部位，胸口，手臂，大腿都有斜劈的刀痕，已经缝合过了，都处理得不错。麻药应该是打过了，接触并没有疼痛反应。

花无谢留意到伤者穿的是副尉的军服，对伤者笑了笑，道：“你挺会带兵啊，这几个弟兄这么挺你。等你好了，跟你们校尉说，升你的官衔。”

花无谢有个习惯，在伤患面前永远保持微笑，偶尔还开开玩笑，让伤患情绪放松。

那伤患低哑的嗓子问道：“我还能好？”

“能！”花无谢一边手不停歇的快速缝合伤口，一边笑着说：“保准没问题，不仅能领兵打仗，还能娶妻生子。大胖小子，想生几个生几个。”

缝合的过程很漫长，花无谢很久以后才留意到，那几个被他驱赶的兵士依然在帐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举动，似乎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杀了受伤的那位。

花无谢抬头看了伤者一眼，样貌不是中原人。只是辰国军队，早已参杂太多异族，花无谢此刻不愿意分心多想。作为医者，心思单纯是手术必备心态。特别是如此关键的部位，稍有不慎，就是害了伤患一辈子的幸福。

花无谢集中全部注意力缝合伤口的样子，落在那名伤者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这个伤患其实是擎国的太子————伯力。

伯力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那个似乎在用绣花针给他缝合关键部位的少年，他的手压在背后，手里握着匕首，手心出着汗。

他听说守粮库的将军叫花无谢，是辰国花太尉家的次子，只有十几岁。粮库镇守兵士不足两千。擎国大军己经接近缺粮，伯力下了突袭粮库的命令。他不是没想过有被伏击的可能。这些年，他东征契国，如今南征辰国，经历战阵不在少数。无论他如何推演，也推演不出带上十倍兵力于守军的他会失败。

然而，他没有想到，堂堂两万人马竟然会被地上冒出来的惊雷真得七零八落。战马，或死或逃。剩余的上千士兵只能步战。东南西北四方，像潮水般涌来的，是辰国的步兵兵阵。如果是在马上，他不会惧怕这样的兵阵，可他们没有马了，面对这样的兵阵，他的人，越战越少。

伯力还没有绝望，他觉得他还有一战之力，因为他是草原上最勇武的巴特尔。他和他的亲卫勇敢的战斗，尽管已经遍体鳞伤，但他们砍倒的辰国士兵更多。

他本以为他们能够成功突围，直到，飞雪中出现一个白袍少年......

那少年亮银色的身影四处翻飞，横刀所到之处，殷红的鲜血散落处处。

伯力并不畏惧惨烈的战争场面，却唯独看不了那少年挥刀的样子。这少年，在用一种绝美的姿势在做着最血腥的事，这种感觉，让他不忍直视。他忽然就不想打了。至少，不愿意跟飞雪中突然出现的少年过招。

少年距离他还有几百步，周围的辰军越涌越多。伯力想逃，但是没有马的情况下，要突破重围有难度。于是，他和他的亲卫杀了周围几名辰国的军士，剥他们的衣服，准备换装潜逃。结果，他被那个还没死透的副尉刺伤了命根子。然后，他被辰国的卫生兵当己方的伤员抬了回去。这些卫生兵，在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给他治伤，像女人封衣服似的把他身上大部分伤口都缝了起来。直到关键部位他们搞不定，出去请人，结果......

伯力没有想到，杀他们的，是一个少年。如今，救他的，又是一个少年。

伯力聚精会神的盯着这个少年的每一个动作，稍有不妥，他会拔出身后的刀击杀之。

那少年，仿佛没有在意他的敌意。他如此的专注，汗水从白皙的额头淌下，浸润了长长的睫毛，他的双眼，盈盈的透着光。他的样貌是如此的动人，仿佛天上的神祗下凡。

他以为疼痛会让时间过的慢，却没想到，他能够盯着少年看的时间感觉只是一瞬。

少年抬起头来，对他一笑：“好了，把这碗药喝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少年的笑，如同冬日雪漠中的红日，整个大地都温暖起来。

“你叫什么？”伯力低声问。

那少年看他喝完药，还亲自给他掖好被子，用手背在他额间探了探，笑道：“你呀，受这么点伤就把自己伤傻了？我可是你们的花将军，竟然不认得？”

旁边的助手在花无谢身边耳语：“只怕真的不认得，将军您今天没化妆。”

这两名助手是跟了花无谢很多年的，见过花无谢真容，其他的兵士，都是未见过的。花无谢恍然点点头。亲切的拍了拍伤患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

伯力被‘花无谢“这个名字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杀他的，和救他的，竟然是同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