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时光和时点就带着褚赢来到爷爷家,二人轮流瞧了瞧房门,并呼唤爷爷,叫了一会儿爷爷才来开门。
爷爷小光和点点啊,怎么了?
小时光爷爷我学会了。
爷爷狐疑,这才一晚上就学会了,怕不是在逗他。
时光看了褚赢一眼,褚赢也回应给他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一同道。
小时光我们一起下棋吧!
褚嬴我们一起下棋吧!
看爷爷一脸为难,时点以为爷爷不愿意,连忙帮忙说好话。
小时点爷爷,哥哥说的是真的,他昨晚学的可认真了,你就下嘛~
爷爷额…点点乖,爷爷现在有事,你和小光两个人出去玩玩。
万物酱老时,我这几天练的差不多了,你快来合一下拍子。
爷爷好,来了。
屋里突然传出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惹得时光和时点一阵疑惑,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事?
被发现屋里有人,爷爷也不掩饰了,干脆自掏腰包,拿了些零钱交给时点和时光。
爷爷点点拿着,小光这是你的,你们玩儿去啊,去吧。
小时点。。
爷爷说完立刻关上了门,就这么打发了两个小的。
时点咬住食指,仔细推敲,听声音像是李奶奶,李奶奶是爷爷的舞伴,也就是说爷爷约了李奶奶来跳舞,所以他们被放鸽子了。
本来得到了零花钱时光应该高兴,可是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钱,在看时点手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小时光为什么你十块,我只有五块?
小时点爷爷给的,我不知道。
时点无辜的眨着大眼睛,爷爷一向如此,偷偷给她零花钱也习以为常了,可是她每次都会分给时光,这回被他亲眼看见,还真说不清了。
小时光算了,点点平时也没少把零花钱给我,这次就哥哥给你吧,虽然不多。
时光抿了抿唇,将五块钱塞进时点手里,时点却想着存起来,这样等过一段时间,哥哥想买四驱车的时候,要是钱不够她就可以拿出来了,所以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时光嘻嘻笑着,时点趴在时光背上打瞌睡,他们都忘记了褚赢此刻的感受,因为没能下棋,褚赢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小时光今天是爷爷没时间啊,这不能怪我。
褚嬴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下棋?
终于褚赢开口了,他真的无比失落,每次都差一点点就能下棋了,却总是因为这一点点而错过,但一次一次的失败,依然不能让他放弃。
小时光你知道在哪?
褚嬴我不知道。
小时光对啊,不是我不想带你下棋,是真的不知道下棋的地方在哪,今天就算了吧。
看时光的表情就知道,他就算知道也不想带褚赢去,时点用力拍了他一下,猛地从他背上跳下来。
时点还没有说话,褚赢便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以前在南梁,‘她’也是从不放弃任何希望,即便在他落难之后,也一直苦苦为他祈求从前的棋士,只是为了可以让他再下上一盘棋,但那时没人愿意跟他下,现在他终于可以下棋了,可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呢,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小时光你别哭啊,我才刚吃的一包干脆面。
褚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
小时点什么事啊?
褚嬴今天的天气就像那天的一样,也是刚刚下完了一场大雨。
褚赢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色,乌云遮盖了太阳,似乎也挡住了所有的希望,他轻轻合上眸子,脑海里那个人的面容逐渐清晰,当时的天空就像现在一样昏沉,映衬了那个人的悲伤。一千多年了,他以为记忆会随着时间变淡,但越是刻意不去想,越是刻骨铭心,心每跳动一次,就想一次,越动越想,越想越动。
小时光哪一天?
褚嬴我在南梁的最后一天。
褚嬴到现在我都始终记得,那一日宫中的一花一木,众人的一言一语,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
………
时光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南梁,肃静的院落小路直通向一间屋子,屋内两位棋士与褚赢对弈,他以一敌二。
万物酱棋士1:褚大人好像有几日未奉谕入宫了。
万物酱棋士2:据说至尊近日都在和杨玄保下棋,不然你我哪有机会跟褚大人对局。
褚赢听着二人交谈,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该说什么,更不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门被婢子拉开,入目的是宫里传旨的公公,褚赢忙起身走近,端臂施礼。
万物酱内侍:褚大人。
褚嬴不知内官有何吩咐?
万物酱内侍:至尊谕旨,招汝进宫。
褚赢跪下领旨,终于,至尊还是想起他了。
褚嬴臣望阙领旨。
富丽堂皇的宫阁楼阙,庄严肃穆,褚赢迈出了入宫的面圣的脚步,可这一去,再没有回头路了。
万物酱武帝:杨爱卿,今日你与褚爱卿的对局,胜算几何?
杨玄保跪道。
万物酱杨玄保:回至尊,以下走之能与褚大人相较,五成对五成。
万物酱武帝:甚好,杨爱卿请起。
褚赢只是微微一笑,杨玄保的实力他清楚,棋力颇高,但与他对局胜算最多只有三成,他言有五成的把握,褚赢唯有一笑。
万物酱杨玄保:谢至尊。
万物酱武帝:两位爱卿棋逢对手,围奁象天,方局法地今日坐隐只为切磋棋艺,你们只需尽其所能,万不可扫了朕与众卿之兴。
二人双双跪下领意。
褚嬴臣等遵旨。
在内侍的通传下,褚赢和杨玄保的对局与大殿之外展开。
坐落之后杨玄保便开始心不在焉,有意无意扫视褚赢,棋局过半时已然渐冒冷汗,内侍还在不断的奔波摆棋,朝中大人人各一方棋盘,内侍通传他们便摆上一枚棋子。
褚赢执白落下棋子,内侍再度通传,杨玄保棋力本就在褚赢之下,所以褚赢开局很顺利便占了优势,棋局还在发展,杨玄保也越发坐不住。
随着褚赢落下最后一子,内侍通传归来,杨玄保抬头看了褚赢一眼,搓了搓手中捏着的棋子,微不可见的笑了,落棋之时拂袖之便,他将黑子追到褚赢最后落下的白子旁,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小指拨动了白子的位置。
杨玄保收手,看向内侍,二人眼神交汇,待褚赢重观棋局,才发觉棋子已经移位。
褚赢蹙眉,当下便要承禀至尊,却被杨玄保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
万物酱杨玄保:褚大人,你怎么可以!
听到殿外的动静,武帝起身询问。
万物酱武帝:何事?
杨玄保不给褚赢任何开口的机会,忙跪下回禀。
万物酱杨玄保:回禀至尊,兴许是下走看错了,实在是不敢启口,故不敢乱言。
此时内侍上前跪道。
万物酱内侍:至尊,小奴好像看到,褚大人……挪子了。
褚嬴你说什么?!
万物酱武帝:杨玄保,可有此事?
万物酱杨玄保:下走确实是看见了,想来是褚大人一时心急,并非是他本人……
褚嬴胡说八道!
褚嬴这明明是你刚才所为,你怎能含血喷人!
褚赢一生光明磊落,行大丈夫之事,对于围棋更是不容玷污,如今被人污蔑挪子,自是不甘,情急之下愤然站起,指着杨玄保怒不可歇。
武帝沉着脸色,他与褚赢弈棋多年,褚赢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有内侍作证,他只得命人对比棋局,经过再三比对,其他棋子均无出入,唯有那被杨玄保拨开的棋子偏了一格。
褚赢自知百口莫辩,面对杨玄保和内侍的狼狈为奸,他无能为力,也不知作何解释,因为种种都表明是他所为。
武帝大怒,称褚赢败兴扫德,重言他令棋品蒙尘,任褚赢多番解释也无用,又有杨玄保从中觐言扭曲事实,无奈褚赢只好一言不发。
武帝还算宽宥,并没有立刻处罚褚赢,而是让他继续下完这盘棋,但他此刻怒火中烧,方寸大乱哪里还控制的住局面,最终以一子之差落败。
而此后,褚赢因为输了棋蒙了棋品,被武帝削去棋品逸官之职,转为杨玄保之身,武帝虽只罚褚赢闭门自省再不招见免了他一死,但此举无疑断送了他的棋路,再无人肯与棋品不堪之辈弈棋。
或许就是因为褚赢为人太过刚直不阿,才给了杨玄保买通他人诬陷他的机会,也正因他认真对待每一局棋,至武帝连连输棋,心中不悦才将他治罪,可恨褚赢后知后觉,不懂这朝堂生存的规矩,但他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倾尽全力对待每一局棋,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褚赢背负上作弊的污名,受千夫所指,好在那时有一个人一直陪伴着他,不离不弃。‘她’四处奔走,祈求往昔同僚在陪他对上一局,却次次被人哄退,没人肯与棋品不净之人对弈,那是自取其辱不是吗。不过即便如此,还有她在,可上天却要连这唯一的幸事都要夺走。
就在褚赢不堪受辱,抱着他的棋盘准备轻生的那一刻,‘她’赶到了。褚赢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是对她的不舍与内心折磨的无奈,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尉迟允凝褚赢!别这样,你还有我啊,他们不跟你下我跟你下!
尉迟允凝回来吧,我不会离你而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回来吧,别让我担心,好吗?
她,尉迟允凝,褚赢心里最美的一束光,无论发生什么他的身边总会有她的身影,始终没有离去,这一刻也不例外。
褚嬴凝儿,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这种日子我一天也无法忍受,就让我放过自己吧……
尉迟允凝不要,褚赢你想过我吗?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但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死活吗!
褚赢湿润的羽睫微微颤抖,踉跄着缓缓向她走去,他本以为可以一死了之,可终是舍不得她啊………
褚嬴我…对不起………
允凝笑了,褚赢终于想通了,还好,还好她做到了。
尉迟允凝褚赢!我一直都在!
褚赢苦涩的笑意渲染了整片天空,被昏暗笼罩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光芒,但就在他决定扑过去拥抱她的那一刻,一个蒙面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所有美好。
蒙面人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出现在允凝身后,举起长刀在她背上留下血淋淋的痕迹,猛然,银色的刀刃染着粘腻的血液,从她胸前破出。褚赢只知道那一瞬间他整个世界都变得血红,眼里再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那可怕的红色。
褚嬴凝儿!!
允凝几乎吐出了身体里最后的一点血,她看见褚赢发疯似的扑过来,她顾不得自己有多疼,眼里只有那个不顾一切拥她入怀的褚赢。
目的达到了,黑衣人弃刀逃跑,看着刀刃上刻着的杨字,褚赢彻底绝望。
她无力的跌进褚赢怀里,气息微弱。
尉迟允凝……褚…褚赢,别哭……我不疼………
褚嬴凝儿,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他也要从我身边夺走,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你答应了不会丢下我的,你别…别走………
尉迟允凝对不起,我好像…又说了…让你难过的话,这……这是,最后…最后一次了………
褚嬴不……不要,我求你了,你不会有事的……你说要陪着我的,没了围棋我还有你,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可你要是也不在了,我活着为了什么啊!!
尉迟允凝…对…不起……
允凝终是不能履行承诺陪他一辈子了,她总用最后一点力气,抚摸着棋盘,血液顺着棋盘的纹路缓缓蔓延开来,那一刻没人知道,她带着多么大的遗憾离开了最爱的人。
她已陨落,褚赢心死,紧紧握着她垂在棋盘上的手,眼泪滴落在棋盘之上,可笑他一辈子为棋而痴,最后因棋而败,也可笑他到这会儿才明白,真正能摧毁他的,是怀里的人。
没了围棋,他或许可活,可没了她,他便不是褚赢了。最终褚赢不愿这样在人们的白眼中苟且偷生,亦不愿凝儿一人流落黄泉,他要带着对棋的执念,和对她的爱深埋海底。
安葬了允凝后,褚赢重新回到崖边,看着汹涌澎湃的浪潮,也不能唤醒他的心,举着棋盘望向天空,他蓦地笑了,疯魔一般笑着。
黑白孰能入玄门,千回方圆生死分,空门说得恒沙劫,应笑终年求一真。
褚赢纵身一跃,却不见身影落下,一阵白光过后他的意识便沉睡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那之后他便被困在了一片空虚中,但对下棋的执念,神之一手的渴望,还有衍衍的爱,让他忍受着寂寞,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等待那渺茫的再世重逢的机会,和他的棋能重归于世的机会。
直到时光和小白龙的出现,他终于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回归现实,褚赢苦涩的笑着,他只讲了前半段,至于允凝他没有说起,因为那是他心底最大的痛楚,不愿面对的禁地,这么久从不曾提起过,只是每每回忆起来,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
时光和时点听得心里难过,但时光也不懂,为什么褚赢单单因为下不了棋就会选择死呢?
小时光你又没有被关起来,也没有被发配边疆,为什么要死呢?
褚嬴我已经不能再堂堂正正的下棋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褚赢暗自叹息,不能下棋,也没有她,他该拿什么活呢。
小时点难道围棋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时点抹了抹眼泪,她心里特别难受,听到褚赢讲起他有轻生的念头开始,心脏就揪着疼,她想可能是自己太感性了,听不得别人可怜的身世吧。
褚赢点点头,当然重要,因为在她的血液染红了棋盘的那一刻,她就和棋盘融为一体,成为了他的最难以割,所以命可以不要,他们不行。
小时光你这人可真轴,轴到过了一千年了,还围棋围棋的。
小时光唉~走吧。
时光终是心软了,褚赢打动了他,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褚嬴去哪?
小时光下棋的地方啊。
褚嬴你不是不知道吗?
小时光我不知道,可是点点知道啊,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气呼呼的不让我背着,还不是见不得你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早就想说了,不过被你打断了。
褚嬴真的吗!
小时点嗯,我本来想说我知道的,可是你那会儿要哭,然后就说起了这些事,我就没有打断。
小时点好啦,为了你可怜的身世,我带你去找场地。
褚赢终于开心的笑了,用力点点头,紧紧跟在时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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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一通知:褚赢的心上人原设定名字是慕衍衍,现在更名为尉迟允凝,不要错乱哦,后文如有发现漏改的,希望大家提个醒,我好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