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星河皆不如你101

“譬如你的阿父，虽没有显赫的家世、高明的手腕、绝顶的智谋，但他有着赤胆忠心的心智、待人诚恳的心性以及不错的运气，遇见了像你阿母这样聪慧能干的贤内助相助，又有与他一样勇猛真挚的患难兄弟万将军提拔，所以才能从一介布衣到如今的曲陵侯。像你阿父这样能平步青云的人家虽也存在，但终究不过稀数。你放眼望去，这朝野内外有品级，能登堂上朝的文武百官又有几人不是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或诗书簪缨之族的。”

顺着裕昌的话，程少商借着跟在裕昌身边知晓到的为数不多的官宦之人似乎都确如裕昌所言，本就出身于名门望姓、世家大族。

而像她阿父程始这样从乡野小民越阶级封侯，举家被列入贵族的人家不超过十数之数，少之又少。

瞅见程少商低沉下去的神色，裕昌继续道：“当年嫋嫋你不过孩提总角的年岁，那时你阿父的品级还未至校尉，你那二叔母葛氏就开始想方设法阻挠你识文习字，你又可知是为何？”

程少商黑着脸想了想，犹豫地缓缓摇头。

裕昌遂为其解惑：“是因为她亦是出身一县的大户人家，自幼被她阿父葛老太爷悉心教养。虽然她目光短浅、手段低劣、相貌平庸，可她受过的教导确是仿照着贵族世家的女公子来的，所以她才会放心地将她膝下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堂姊程姎送回葛家，任其教养长大，而千方百计地将你养成个不会识文断字的粗鄙女子。嫋嫋你从小并未如正常官宦人家女公子一般时不时地参加宴会自是不知，那些标榜着名门贵女的女公子们无一不是照着世家大族教养出的真正贵女般知书达理、惠质兰心的要求培养的。”

程少商原本因为近几年离了程家，对葛氏的怨恨都不如当初被困在郊外小院食不果腹，吃着残羹冷炙时来得强烈，毕竟若不是因为葛氏对她的苛刻，将她丢弃在了那间小院，她也不会留着十几年的好运于一次，幸运地遇上了刚好路过那片地方的裕昌，从而被她带离那个深渊放在身边耐心教导。

说来好笑的感谢，实则是对她的残忍，却实打实的给她带来了远超她正常人生轨迹的幸运，所以程少商远没有当初那般痛恨葛氏。

可如今当听见裕昌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后，程少商后背开始冒着冷汗，一股不寒而栗的胆颤从脚底往上涌，声音中带着颤意：“所以，若我真的如葛氏计划中设想地那般成长，即使我阿父封了曲陵侯，但我依旧融入不了都城女公子们的圈子里，对吗？”

“这是自然。”裕昌虽注意到了程少商苍白而愤恨的脸色，可依旧还是面不改色地直接承认道：“这里是帝都，随处可见的都是为官为将的官宦人家，识文断字、知理学史不过是最基础的要求，一个连字都不会认的粗鄙女子又岂能被他们瞧的上。”

程少商自嘲一笑，眼底泛着冷光：“原来我这二叔母也不是真的手段简单，她倒是想要真正毁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