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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临春秋

一个人的五千年

公元前501年

自周武王伐纣以来,周王室推行分封制与宗法制,通过血缘的纽带成功使根基不稳的周王朝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开始扎根繁衍。

随后的三百年,历代周王都励精图治、任用贤德,使周王朝进入了鼎盛时期,但之后的周厉王骄奢淫逸、贪婪无度,甚至将山林川泽收归国有,禁止下层人民靠近,从而导致了周人暴动,自己晚年凄凉的下场。

在此之后,尽管后来的周王整顿朝政,想要中兴周王朝,但终究无法挽救周王朝衰弱的命运,最终,在又出了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导致西周被犬戎所灭之后,周王朝不可遏制地衰弱了下去。

至此,天下诸侯不再听从周王室的命令,为了自身利益与仇怨开始互相征伐起来,春秋时代来临。

鲁国,曲阜

“噼噼啪啪”,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声音,这几天也不知怎的,雨下个没完,整个曲阜城都被烟雨所笼罩,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事情似的。

“嗒嗒嗒”,在这细雨蒙蒙之中,却响起了一阵马啼声,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显现出来人的身影。

只见两骑马并排而行,坐在马上的二人皆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挎剑鞘,身材挺拔,即使风尘仆仆,也难掩眉宇间的贵气。

骑行不多时,其中一个身披蓑笠的人问道:“夫子,听说这次大王召你回都是要封你为中都宰,这好歹也算个不小的官,为什么你却闷闷不乐?”

另一个人沉默良久,缓缓道:“阳虎乃害群之马,赵氏收一祸根,其世必有大乱!”

那个先前说话的人随即也不吭声了,六月时,鲁定公拼尽全力才好不容易打跑了阳虎,夺回了鲁国政权。

原本以为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结果发现阳虎那老小子跑得还挺快,一口气从鲁国跑到了齐国,被齐国人逮住关了几天,又连夜脱逃向宋国跑,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晋国,被晋君赵简子封为了宰相,这一系列操作让人不得不佩服。

先前那人说道:“这事先不提了,即使阳虎再有能耐,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再回鲁国了,冉求,大王这次除了要封我为中都宰外,还说了什么?”

冉求连忙答道:“其实也没有其他事,现在鲁国刚刚赶跑了阳虎,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急需大量的人才。”紧接着,他纵马靠近了对方,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尤其是夫子这样的大才,季大人一直都很倾慕你呀!”

夫子解下了随身的佩剑,用剑鞘在冉求臀部一拍,笑骂道:“住嘴,我岂是什么“大才”,只是一介读书人罢了,你再到处乱说,休怪我无情!”

冉求揉了揉自己的臀部,装作很疼的样子,呲牙咧嘴,道:“夫子,你这一下,我估计能躺半个月起不来,你们去中都时可别抛弃我。”

“呃一一”,夫子扭过头,捋了捋自己的斗笠,掩饰住自己不住抽搐的嘴角。

对于这个弟子,他一直都是又爱又恨,对于其才能、技艺以及礼乐的陶养,他一直高度赞美的,但转到性格上,夫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能说坏,只是在某些时候,夫子都在思考,若拿他脸皮去做一面盾牌,是否可以刀枪不入。

就在这时,“嗯?”夫子一挑眉,忽然发现前面的大道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他一转头,问冉求:“冉求,前面那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冉求探头看了一下,连忙对夫子说:“夫子,好像还真是个人哎,这个人品味如此独特,喜欢在雨中睡大觉吗?”

夫子瞪了冉求一眼,喝道:“住口!还不快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见到夫子发怒,冉求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连忙驾马向那个人奔去。

“吁一一”,很快,冉求就到了那人身边,低头一看,只见此人蓬头垢面,穿着破破烂烂,但其衣服样式却与普通人家所穿的深衣不同,又和富贵人家所穿丝绸锦衣大相径庭。

看了半天,冉求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冉求扭过头,无奈地对夫子说:“夫子,似乎是个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夫子不由得疑惑了,阳虎之乱才平定没多久,整个曲阜城的进出都被严格排查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抓起来,别说是叫花子了,连只鸟都飞不进来,这个小叫花子从哪里来的?

夫子从马上下来,快步走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起身说道:“这小叫花子似乎刚刚大病初愈,还没有好利索,被这雨一浇又发病了,现在这天气这么古怪,若是放任她在这里,恐有性命之忧 一一一 冉求,我记得我把我的褥子放在马后座的行李里,你去找找拿过来,我要先维持她的体温,防止寒气继续入体。

“喏”,冉求赶忙答应下来,但接着又迟疑道:“夫子,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把这个小叫花子送到城外的难民营就行了,那里会有专人照顾,而且,夫子,我们马上就要去面见大王了,抱个小叫花子不太合适吧。”

夫子抬头看向冉求,脸上面无表情:“冉求,你六经是不是白读了,别说是一个小叫花子了,随便一个人重病且在风雨中瑟瑟发抖,难道你都无法升起仁爱之心吗,不会主动帮助吗?”

他的脸上显现出失望的表情:“若你是这样的人,恐怕我就教不了你什么了,你大可再去找个符合你观点的夫子。”

冉求大惊失色,直接跪下,不顾雨水打湿了双膝,惊慌地说:“夫子恕罪,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夫子不要赶弟子走!”

夫子的面色稍缓,将冉求从地上拉起,道:“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是要让你知道,仁者爱人,对待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相同态度,充满仁爱之心,不能因为其地位高低而改变,冉求,你这次可是犯了大忌了!”

“弟子谨记。”,冉求恭敬地答道。

夫子接过冉求递上来的褥子,把小叫花子像包粽子一样包了起来,边包边说:“难民营的那些事儿难道我还不清楚?把小叫花子送到难民营无疑于将她推入火坑,我们碰见她,说明天意如此,而且既然救了,就救人救到底。”

包好后,夫子将小叫花子拦腰抱起,递向冉求:“把她放在你马上,我们先去找子路,让他去找医师给这个小叫花子看病。”

“诺”,冉求将小叫花子向马上抱,说:“那大王和季大人那边怎么交代,中都宰这个职位可是对夫子以后的仕途很有帮助的,若这次放弃了,以后再找到机会就难了。”

夫子飞身上马,道:“区区一点时间而已,误不了去面见大王的时辰,我们速去速回,还有,对这个小叫花子温柔点,这是一个女子。”

女子?!”,冉求托着小叫花子的手一颤,差点让她从马上摔下来,又仔细地打量了她的脸半天,又悄悄地瞄了瞄她的某个部位。

最后,冉求又对夫子心生崇敬之情 ,不愧是夫子,这女子怎么看都像男子,他却能一眼辨认出她的真实性别,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夫子可不知道冉求的心理活动,同时也没兴趣知道。

这时,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夫子抬头看了看天,对还在那纠结的冉求喊道:“走了!”说着,驾马先疾驰而去。

“唉唉,夫子等等我!”冉求赶紧上马,确定小叫花子不会掉下去后,驾马在后面追赶夫子。

两骑马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一座四合院前,夫子下马,走上前扣了扣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的脑袋探了出来,见到夫子,十分惊讶地问:“夫子,你不是和冉求去求见大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子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了皱,说:“还没去呢,子路,你先叫你师母过来,帮忙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另外,让颜回去找个医师,最好是女医师。”

“呃,好”,子路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回屋,不多时,一个中年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夫子的妻子亓官氏。

“乍回事,怎么出去一趟抱回个大活人啊?”亓官氏看到了冉求抱着的包得像棕子一样的小叫花子,惊讶地问。

“这孩子似乎是得了伤寒之类的病,在大雨天昏倒了,幸好遇到了我,若我不抱回来恐怕有性命之忧。”夫子答道。

“我已先让颜回去找医师,等医师来了,让这孩子该吃药吃药,然后你帮她洗个澡,我等皆为男子,有些事不太方便。”夫子又嘱咐道。

“好的,唉,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听到夫子的述说,亓官氏不由得母爱泛滥,对这小叫花子起了怜惜之情。

交代完这些事情,夫子转头对着站在一旁与子路窃窃私语的冉求说道:“冉求,你还去不去了?快点和我上马,别误了面见大王的时辰!

说完,夫子又飞身上马,调头向鲁国皇宫疾驰而去。

“唉唉?!”冉求不由得傻眼了,今天夫子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雷厉风行?手脚这么麻利?

“夫子等等我!”冉求飞一般的上马,再次在夫子背后死命追赶,只留下亓官氏与子路在风中凌乱,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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