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市的路灯被绿化带的树叶遮挡，光线昏暗。一大一小的身影手牵着手走在树阴下的人行道上。街边大排档的香气已经飘入了小东西的鼻孔里，她顺着香气看去，原来是烤羊肉串的。

“清浅知不知道今天要去见谁呀？”

大女人的声音和善。小女孩不知道。

“不知道……”

声音懦懦的。

“你爸爸回来啦！还给你带了一个妈妈。”

“妈妈？”

女孩显然对妈妈这个词很敏感，她有些激动。妈妈对这个女孩而言，好像是一个能给她带来幸运的神。

姑侄两个进入了大排档，林清浅的父亲林友军早就在一家店里等着了，坐在里面的也是一大一小两个女性，看起来很像是母女。林友军把自己的姐姐和女儿接进店里。

那个女人打扮得很艳丽，眉毛细细长长弯弯的，大红的口红抹在唇上，背上披着大波浪，浑身散发着香气。但是眼角已经出现了一丝皱纹。她站起来跟林红花说：“大姐好！”

“坐吧。”

林红花笑着说。她暗自将这个女人与她曾经见过的女人对比一番，比不上。

“这是……？”林红花指着那个女人身边的穿着牛仔褂、牛仔裤，脚踩小皮靴的小女孩问。

“这是我闺女，张源。”那个女人笑道。

林友军赶紧跟自己的姐姐介绍道：“她叫张欣萍，比我大两岁。身边带了个闺女，跟清浅同岁。我们两个商量凑活着过的。”

“啊……那……也行……”林红花心想不是儿子就行。

离上菜还有一段时间，张欣萍从皮包里取出一张五块钱的钞票递给自己的女儿，“是清浅小一点吧？”“是的。”林友军道。“那源源啊，你带着妹妹先去外面点烧烤吧，要让着妹妹啊！”“知道啦！”张源从板凳上蹦下来看着林清浅。“走啊？”林清浅怯生生地看向林友军，林友军说：“跟你张源姐去吧！”

林清浅这才跟着张源出去了。两个小个子在烧烤摊前停下，张源问：“你想吃什么？”林清浅指了指火腿肠。张源点了一个火腿肠，然后就开始要自己的东西，“羊肉串、那个茄子、还有韭菜。”张欣萍给的钱不多。张源和林清浅边走回去，边吃。等快到了饭店门口，张源的羊肉串吃完了，扔掉了竹签之后，将茄子和韭菜都塞给了林清浅。“送给你吃了！”林清浅愣愣地接过茄子和韭菜，小声地说：“我不喜欢吃韭菜，茄子很腻的……”然后跟着张源进入了饭店。

大人们聊着天，底下的菜便宜了两个小的。一碟水虾被剥得干干净净，烤鸭的骨头更是在她们两的中间堆得跟山一样。突然林清浅的头被敲了一下，林清浅懵了。“什么毛病？吃掉！”林清浅顺着父亲的筷子一看，自己的骨头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带着大油的鸭皮，而坐在她身边的张源打了一个饱嗝。林清浅不声不响地把那块带着很大油脂的鸭皮吃了下去，她看了一眼张源，肯定是她吃剩的。

一顿饭吃完了，林清浅的韭菜和茄子还是没吃完。林友军不高兴，让林清浅把它带走吃掉。“买这么多不吃，浪费！”张欣萍打圆场说：“小孩子不懂事，这多大点事也值得生气，结了帐走吧。”说完又把林清浅手里那两个蔫了吧唧的菜串扔到骨头堆上，“走吧！”林清浅如释重负，她今天已经吃了太多不想吃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