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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绮罗脸上还是带着笑，浅浅的，和窗外头那月色一般，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却觉着美得这般不真切。

“睡？不睡？”岳绮罗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就像是唱着昆曲儿一般，每个字，每个音都勾了张显宗的魂。

“……”张显宗不由得又是咽了一口口水，此刻他觉得如同置身于茫茫的沙漠之中，岳绮罗就是那海市蜃楼，遥不可及却又仿佛触手可得。

“绮罗，我想陪你睡，只是，我更想要名正言顺的陪你睡。”张显宗的声音已然不像他的了，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燥欲，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向他的小妖女解释这凡世间的礼数和他的坚持。

岳绮罗这回倒是没再说话，只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显宗，就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才罢休一般。

夜，已深。

屋外此时又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

而屋内则寂静的几乎能够听到张显宗呼吸及心跳的声音。

“呵呵。”岳绮罗突然笑了，露出了几颗小牙齿，灿烂美好却又偏偏因为这片夜色而又平添了几分鬼魅之感。

岳绮罗的声音很甜，就像是掺和了糖豆一般，以至于无论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张显宗都觉着是天籁，是圣旨！

“张显宗，你倒是比以前好玩儿多了。”岳绮罗抬起手，她伸出自己的食指轻轻的点上了张显宗的眉间。

眉心处传来一阵冰凉，张显宗只觉得在岳绮罗触碰自己的一刹那时，他有些恍惚，可也就眨眼的功夫他便回过了神，而清醒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马抓住岳绮罗的手牢牢地抓在他的手心！

他双手合十将她那小小的，柔柔的拳头包裹在了自己的手掌中，他将那两只小手儿放到了唇边，朝着那儿呵了一口暖气，不难听出他的话中带着一丝责怪，可眼中却满布满了担忧“怎么那么凉？”

岳绮罗呆呆的看着张显宗着急的模样，心里头则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从前她点上张显宗眉心时，感受到的是一个平凡到无趣的灵魂，可如今……为何那个灵魂的味道变了？变得竟是让她有些按耐不住？并不是想要夺了张显宗的灵魂，而是……岳绮罗根本就不相信，在方才，她竟是生出了一种要守护张显宗的想法，生生世世，让张显宗与自己一般，永存于世！

她活了太久，本来都有些烦腻了，可如今……她深深地望着不停为她取暖的张显宗，不自觉间，她的眉眼间少了一分冷傲，多了一分柔意。

如今……她似乎有些盼头和新的追求了。

那天夜里，张显宗没有如了岳绮罗的愿，而是独自在书房过了一夜。

天亮过后，张显宗洗漱好，刚想要去见见他的小妖女，就被大帅府的人告知，那丁大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下令将手下一半的兵力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懵懵懂懂的听了来人汇报完后，张显宗好一会儿没清醒过来，甚至还掐了掐自己的脸，哎哟！真疼！

张显宗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是真的！

那个丁大头将一半的兵权交给了自己？

张显宗虽然不是什么奇才，可是官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分析因果的功夫倒是颇深。

他明白，这就是他的小妖女所为。

那一刻，他的心里头又是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滋味儿。

当初他将小妖女带回家，就想要做小妖女的避风港，做她唯一的依靠，可如今……张显宗摇头苦笑，似乎自己才是那个依赖方。

“你笑什么？”岳绮罗跨进书房的时候，见到张显宗的表情有些奇怪，说是笑，又像是哭。她不喜欢他这个模样，笑就大声的笑，哭就放肆的哭！不哭不笑的滋味儿她明白，难受得牙疼……所以，她见不得张显宗和她一样疼。

“你醒了？”张显宗见到岳绮罗后，忙收起了方才的表情，可一见到岳绮罗只着着一件单衣，他就不免又皱起了眉头，沉声冲着跟在岳绮罗身后的丫鬟道“怎么伺候的？着凉了怎么办？”

“我可没那么娇弱。”岳绮罗看了眼身后那哆哆嗦嗦的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便忙应声退下。

“怎么想起来主动找我了？”张显宗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岳绮罗的身上。

“我想要去骑马。”岳绮罗笑着说道。

“骑马？”张显宗笑，他看着他的小妖女，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就像个小孩儿似的，让他这一刻只想要宠她，疼她，将她要的一切都送到她的跟前儿来任君挑选。

岳绮罗并不是突然起了兴致要骑马，而是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快忘了是多久，一百年？两百年？亦或是更长？她很少做梦，少有的几次梦里便会出现从前张显宗带着她骑马的画面，那时候的她根本无心去留意张显宗，所以在她的梦里她总是看不清张显宗的表情，她试图去猜测过那时候的张显宗到底是什么样的？笑着？哭着？悲着？她猜不出，接着便慢慢的有些后悔了，如果那时候她回头，不，就稍稍一个回眸也好，是否就能看清了呢？

“会骑马吗？”张显宗本还有事儿要忙，可是她开口了，那么她的事儿便是头等大事儿。突然地，张显宗有些理解那些沉迷女色的昏君了，他从不曾将自己定义为好色之徒，可是如今……呵呵，他却贪图着岳绮罗的色，不……不仅仅是色，是所有……

“我要和你骑一匹马。”岳绮罗的眼睛很亮，就像是盛满了星星一样，撩拨着张显宗本就不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