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陆榷足足睡了八日。
而戚俭,也守了他足足八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连李琊都看出了端倪,而他却浑然不知。
凡照顾他的事都亲力亲为,怎可能是为了利用陆榷?而且他这人高傲得紧,若是换成其他人,他早就百般折磨,哪还能让人舒服到现在。
陆榷睁开了眼,见到的是熟悉的横梁。
右手被压得发麻,他侧首看去,原来是戚俭握住了他的手,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默了半晌,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虽然动作不大,但戚俭还是被惊醒了,抓住了陆榷想要收回的手。
二人大眼瞪小眼,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才听陆榷忽而笑了,轻声道,竟是唤了他的字:“旭明,你不是想要《琼华章》吗?”
戚俭看着他的笑恍惚了一瞬,压下心中的异样感点了点头。
陆榷捏了捏他的手:“《琼华章》给你,放我走罢。”
戚俭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恼怒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但又与刚开始有所不同。
戚俭想把他锁在自己身边。
—
陆榷正盯着桌上的粥出神。
粥很香,白米煮烂了瞧不见一粒,上面飘着香油缀了些肉沫,时不时勾着人的馋虫。
但直至那粥凉了,他依旧没动,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一旁的仆役见他如此,胆战心惊,忍不住急了催促道:“陆先生,求您快吃罢!一会儿小的还要去盟主那复命,就算是您降尊屈驾,可怜可怜小的!”
陆榷这才回了神,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把盟主请来吧,我会亲自告诉他。”
仆役无可奈何,只能出门传话,却刚刚好迎面撞上戚俭。
“盟、盟主!”仆役立刻双膝跪地战战兢兢磕了几个响头,“陆先生没……”
戚俭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面色阴沉,让仆役不禁打了个寒颤。
“滚。”
这一字宛如天籁之音,仆役连滚带爬跑出去顺带捎上了门,只余下戚俭、陆榷二人。
陆榷闭上了双眼,藏于袖中的手攥紧又放开:“盟主, 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出自《叹世之二》唐寅。)
戚俭的脸色更难看了,揪着他的头发把他带到了榻上。
“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出自《论诗三十首·十八》元好问)他缓声,将陆榷的衣物撕了个干净,“衣服脏了,别穿了。”
“戚俭!”他彻底怒了,一巴掌扇了过去,发出清脆响声,“你到底要怎样!”
戚俭受了一巴掌,忽然咧开嘴笑了:“安平,我喂你吃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