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

寒知世看老赵实在担心，不好意思道：“老师，不用担心，钢琴我从小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当众演奏一首曲子而已，我没放心上。”

　　老赵看她神色不似作伪，信了大半，神色缓和，拍了拍她的肩：“行，你好好练。明天咱们全班同学都在下面为你加油，别有心理压力，就当作学习之余一个放松，你可是期末要奔向第一的人，这些表演别太在意。”

　　寒知世笑着答应了他。

　　第二天下午全校放假，一点到五点参赛选手们彩排，走场，化妆。晚上六点半晚会准时开始。

　　精英高中是私立高中，不差钱，舞台上到时候会放一架三角钢琴，不过下午彩排的时候钢琴还没搬过来。负责同学问寒知世要不要拿个电子琴在台上熟悉一下感觉，寒知世看了看等待彩排的人数，还是拒绝了。

　　寒知世就在上面看了下场地，负责人把等会儿要放钢琴的地方指给她看，寒知世比对了一下舞台，发现那个位置确实很好，能让台下的人都把台上的演奏者以一个不错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既能看到大半正脸又能看到弹琴的手。

　　确认了方位以后寒知世下了台，单人表演的先彩排，然后才是集体。

　　晚上六点半，晚会开始。正式表演的顺序按照班级序号来，高二理科实验班排在第一个。

　　全校的学生都在下面坐着，果然理科实验班的音乐放出来不尽让全校的女生们炸锅，坐在下面的文科实验班同样也炸了锅，几个男生快被女生们的死亡眼神扎死了，林妙妙作为负责人在后台看到了文科实验班的统一服装，她瞅了眼自己班也统一了服装，形式也是歌舞，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寒知世没在下面，她下午第一个彩排完就去造型师编发型，还被按着化了两个小时的妆，钢琴送来礼堂的时候她试了试音，没问题就有人把琴搬上去了。正式表演开始以后寒知世去了卫生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文科实验班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寒知世没着急去观众席看节目，同学们和老师们肯定会录像，班级表演晚会结束以后她也能看。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演出前的状态，不管老赵怎么说，寒知世知道校长是想要她今晚为校争光的，她从来不愿意让别人对她的期待落空。

　　独自在礼堂后面的空地呆了一会儿，寒知世做了套手指操，回了后台。

　　“我的天！”进了后台就看到了表演完留在旁边没回班里的林妙妙。她看到寒知世，本来想过来让她快准备，走近后就怔住了：“我的天！”

　　林妙妙只会惊叹了。

　　寒知世套着学校的运动校服的外套，略有些不安地问林妙妙：“怎么了？妙妙？”

　　林妙妙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冲寒知世比大拇指。

　　寒知世放下心，脱下外套，交给林妙妙：“你能帮我拿一下外套吗？”

　　林妙妙近乎诚惶诚恐接过，她转头看着寒知世往舞台那边走，反应过来赶紧往观众席跑：“不行，我得坐下面好好看看去！”

　　邓小琪的舞曲接近尾声，寒知世站在幕布后候场，瞥了一眼舞台，钢琴已经就位，琴凳也在之前彩排说好的位置上。

　　“下面是今晚最后一个表演，由高二理科实验班寒知世带来钢琴独奏，欢迎。”

　　寒知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快快快！赶上了！”江天昊带着钱三一跑进后台，他俩换下了刚才的腹肌装，江天昊边跑边抓狂：“我竟然没赶上小琪的舞蹈表演！我恨！早知道刚才就不去换衣服了，忍一忍算了！”

　　寒知世已经走上了舞台，光线扑面而来，她眼中一时之间只剩白光。

　　台下渐渐安静，寒知世走到钢琴前面，扶了下裙摆，坐下。

　　香槟色的裙子在靠近观众一侧的琴凳上垂落，一直散在地上，在地面铺开，颜色逐渐变深，最后变成胭红。

　　寒知世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滑下来的碎发，编发在脑后编成小小的玫瑰花，长发微微卷曲，垂落在莹白的肩头。

　　手指搭在琴键上，右手小手臂丝带交叉地绕了几圈，在手腕上绑出一朵香槟色的花，在光下闪烁着丝滑的光芒。

　　台下的学生们都安静地等待着。

　　烂漫的旋律响起，音符逶迤，寒知世垂着目光，端坐在巨大的三角钢琴前，脸庞微侧。灯光打在她侧脸上，映出幽深清丽的五官。

　　这曲子如此动人，在她灵活飞在琴键上的手指下流淌出优美曲调和动人心弦的美妙音律。

　　“《天空之城》。”钱三一轻声说道。

　　台上的少女恰往台下微笑着看了一眼，眉眼清艳，微微上了淡妆的脸惊艳又大气，追光灯打下来，她神色安然。

　　花一样美丽，花一样动人，花一样含苞待放。

　　迎新晚会后，寒知世的生活重归了平静。当她束起头发，穿着熨烫笔挺的校服，素面朝天——如往常一样抱着厚厚的作业本走在学校的走廊上时，她就又变成了那个颜值超高的高中女神，那晚上艳光四射、琴艺技惊四座的影子从她身上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淡去，反而更令人瞩目。寒知世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因为期末，埋头练题的时间变长了一点。

　　生活渐渐就回到了正轨，就在寒知世已经把这件事快要忘得干净，脑子里都被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占据得满满的时候，一天下午，广播响起，她停下了脚步。

　　“特别高兴地通知大家，距离寒假只剩一周的时间。2015年正在走向尾声，2016的春天正在向我们招手。精英高中第25届文艺汇演圆满结束，感谢高二年级同学的踊跃参加，经全校师生共同投票，评选结果现已落定。”

　　熟悉的男声接着响起，声音镇定，音调沉稳，音色有些沉，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压低声调：“下面我宣布获奖情况。一等奖，高二1班实验班，钢琴独奏《天空之城》，寒知世同学的高超技巧和强烈的舞台魅力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男声轻笑了一声，尾音略略呈现沙哑的质感，从扩音效果极大的楼道音响里传出来，有一种飘忽的不定感：“——恭喜她，第一名实至名归。”

　　寒知世立足，手肘撑在走廊的栏杆上，静静地听着广播，微笑起来。

　　最开始的女声接过话来：“二等奖，高二1班《力与美》与高二6班《小鸡舞》，团队表演展示出团结的精神，新颖的方式更是让……”

　　收回手臂，站直身体转身往理科实验班的方向走去，步伐比来时轻盈得多。

　　她低头发消息：广播特成功，恭喜加入广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