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

月考完没多久，天气转寒，同学们都穿上了深蓝的校服外套。

　　寒知世受不了这校服短裙，每天露着两条腿在冷风里打颤。江州又是南方，气候湿冷，又没有暖气，晚上睡觉的时候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的及膝长筒袜已经变成了过膝袜，但是露在外面的那截大腿依旧冻得发紫。所以降温以后她就不怎么去室外了，天天窝在室内，每天上学的时候带了暖宝宝和热水袋。

　　寒知世进入十一月以来就跟个老干部一样，每天下课端着保温杯打水，百合姜糖水一杯接着一杯，缩着自己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冷气里瑟瑟发抖。

　　十一月中旬期中考试到来，考场根据上次月考的排名分配。寒知世在第一考场，也就是他们一班的教室，考号是002。

　　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在教室考试，排名在后面的学生都被分到实验室和电媒教室了。一班只有邓小琪和林妙妙去了实验室。

　　第一门考数学，以寒知世自己的眼光来看，并不是很难。很多题目她都见过原题，只要平时注重拓展知识应该不会被难住。

　　休息时间里，钱三一转身跟她说话，寒知世跟他交流了几个大题的答案，完全相同，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钱三一意有所指地说：“你之前在上海中考，不是状元也是榜眼吧？”

　　他表情噙着两分笑意试探。

　　寒知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钱三一却好像已经明白了，眉眼里笑意加深了点，也没有再问下去。

　　期中考试两天才考完，然后就是周五。学生们心都静不下来，课间都着急着找人对答案讨论题型。自觉考得不好的人已经提前在想周末回去怎么应付爸妈了。

　　寒知世姨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江州的湿冷天气，小腹也沉甸甸的，隐隐拌着轻微的绞痛。

　　她今天精神也恹恹的，江天昊以为她期中没考好，还用自己语文一句古诗词都没默写出来的事安慰她。寒知世很想告诉他以这次语文的难度，他古诗词也不写就真的废了。但下腹熟悉的热流涌下去，她脸色一变，再也没工夫理会江天昊了。

　　后面的钱三一看着江天昊没眼色地还缠着她一个劲地问“你怎么了？”“你到底咋了？”，摇摇头叹口气：“没救了。”

　　所幸下午只有两节课，而且中午后太阳出来气温回升，寒知世小腹的不适感有所减轻。放学后她如往常一样做了个工作总结，把要强调的说了一遍。提醒所有同学本周末通知父母，下周二要开家长会，让各家家长把时间都调整一下，学校要求每个同学的家长都要来一个，不允许请假。

　　听到这个消息，下面的林妙妙哀嚎一声，不少人也生无可恋地发出叹气声。

　　周一回来，期中考试成绩就出了。早上第一节课老赵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数学均分比月考退步了，这次考试数学85以下的同学通通得把错题抄50遍。

　　下课的时候他把这次考试的成绩单亲手贴在了大黑板的右下角。

　　这次没几个人敢过去看了，明天的家长会好像催命符，有预感这次没考好的人都想假装考试不存在，好像只要不看，成绩就没出。

　　但是躲避解决不了问题，第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去的是钱三一。他站在成绩单前面呆了五秒钟，然后就转身下来，表情没什么波澜，路过寒知世的时候冲她看了眼，下巴往讲台点了下，示意她去看。

　　一哥先出马，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一堆人都围了上去。挤出来的人神色或哀绝或狂喜，但是基本都会顺道或者绕道去寒知世桌边说一句：“牛逼。”

　　寒知世坐在座位上哭笑不得看着他们，笑容渐渐变成苦笑，终于在江天昊也过来的时候开口：“爽快点告诉一下我到底考了多少成吗？”

　　江天昊点头，手撑在她的座位上，停顿了两秒，正经道：“听好了，寒知世同学。”

　　寒知世开始微笑。

　　江天昊加快语速：“你的班排名一，年级排名一。”

　　寒知世意外：“那钱三一呢？”

　　江天昊：“钱三一同学与你总分相当，排名相当，或言之，”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恭喜两位双黄蛋，你俩并列第一。”

　　第二天家长会学生放假，寒知世直接回家等欧阳静雅。

　　欧阳静雅在校长办公室坐着，婉拒校长想要她给全年级家长讲话的请求，然后不意外的遇到了钱三一的妈妈——裴音。

　　高一一班，老赵见校长带着欧阳静雅和裴音来了，赶紧把讲台让给他。校长站在上面，清了清嗓子：“在家长会开始前，我非常荣幸地向各位介绍一下。”

　　说着，他往里走了一步，伸手示意了一下站在讲台旁的两位妈妈：“这位是裴音女士，是我们江州中考状元钱三一同学的母亲。”

　　裴音向台下欠身致意。

　　校长继续：“至于这位，是今年上海市中考状元寒知世同学的母亲，欧阳静雅女士。大家掌声欢迎一下这两位状元母亲。”

　　裴音看了欧阳静雅一眼，一脸惊讶。

　　欧阳静雅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下面我想请裴女士和欧阳女士来向各位家长传授一下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的经验。”

　　裴音被他先请上去，她像是不太习惯这种浮夸的做法，整理了下头发，说道：“其实我没有很用很特别的办法去培养三一，全靠他自己努力。在今天这个场合，我觉得我还是把时间留给校长和老师比较好。”

　　说完她就走下讲台，对欧阳静雅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往下走。看到两个空位还愣了下，江天昊耳聪目明，跑下去引她到钱三一的位置上。

　　欧阳静雅也不是很乐意出这个风头，见惯了大场面，这种情况当然也能应对，不过在教育这方面她其实并没有怎么管寒知世，平时在家都是放养。深知自己并没有什么能说的，欧阳静雅跟着裴音身后简单地说了一两句就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