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故人一去无约期

走廊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貂蝉与赵云无声对峙，不曾流露出半分怯懦，她攥紧了衣角，犹豫着开口，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貂蝉我知道您很有钱，也想报答我……可我不想嫁。

赵云如果我一定要娶呢？

貂蝉我不明白……您不喜欢我不是吗？

赵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云很久没见过说话像你这么直白的人了，那你说说，我喜欢谁？

貂蝉……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我。

赵云为什么这么肯定？

貂蝉因为眼睛。

貂蝉直视着赵云，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貂蝉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爱或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里面。

赵云……

赵云可为什么……

赵云仿佛陷入某个幻境，低声呢喃着什么，貂蝉离他不过一米的距离，却还是听不太清。

貂蝉你说什么？

赵云这回过神来，沉吟片刻，抿着唇摇摇头。

赵云……没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可为什么诸葛亮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呢？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满目荒凉，仿佛这世间悲欢离合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看客，就这么冷漠地俯视着一切，俯视着，然后就没有了。

“我们走吧。”赵云闭上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小少爷，这里就是韩信的墓地了。”

下属恭敬地递上一只手电筒，李白含糊地应了一声，接了过来，白色光源打在墓碑上，在一片浓郁的墨色中渗出几分寒意。

李白冲下属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下属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地应了声是，随着这一声落下，其他声音也陆陆续续响起，众人纷纷转身退远了。

荒凉的墓地终于只剩下李白一个人。

李白韩信……

葱白的指尖从碑上刻着的字一点点划过，凹凸不平的表面摸起来有些硌手。

指尖最后停在“信”字最后一笔上，不知李白想起了什么，此情此景，他竟低低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他抬起手，拭去眼角一点湿润。

李白韩信啊韩信，你当年不是很有手段吗？怎么死了之后连赵家祖坟都没进去啊。

李白一个人躺在这里，孤单吗？

李白别怕，我马上，马上就把诸葛亮送下来陪你。

他含笑在碑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李白早就跟你说了，诸葛亮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信我。

李白明明这世上，只有我真心待你……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尾音随着呜咽的夜风消散在空气中，终不可闻。

李白踩着松软的泥土一步步往回走，恍惚间，他似乎又见到了韩信。

——“韩信！”

阳光下，韩信微微侧过头，望向他，彼时他尚未置身淤泥之中，眼里盛着少年意气，无限风流。

他冲李白摆了摆手，很是潇洒地转头不去看他。

——“回去吧，小少爷！”

回去吧，小少爷……

后来韩信躺在血泊中，拼劲全力朝他笑，李白依稀还能看见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他不住地呕着血，却仍一遍一遍，含糊不清地说——

回去吧，小少爷。

回哪去？……没有你的世界，连阳光都是冷的。

李白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大喊。

李白韩信！！！！！

因用力变了调的喊声混杂在风里，卷过森林卷过铁轨，越过山丘与田野，一直飘到视野尽头望不见的远方。

下属们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示意其中一人去叫李白，被点到那人踌躇片刻，上前一步，大着胆子说：“小少爷，咱们回去吧……”

李白收回目光。

果然不是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