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人界

“这位姑娘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时身上还有火，正巧落在寺庙中，这才有了方才施主所看见的那一幕。”老和尚叹了口气，可并没有其他怨言“老衲是这儿的方丈，发号慧和。”

妄尘微微颔首，忍不住咳了一声。

“施主可还好？”慧和急忙开口问。

“无妨，小伤而已，我就先走了。”

“施主且慢。”慧和看着妄尘伤势跟那姑娘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忍不住叹息“若是老衲没猜错，施主应该无处可去，不如留下小住，等养好伤势再做打算。”

妄尘听完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又看了眼远处那红衣女子，虽身形同未莳差不多，可气息不会骗人，那不是未莳，可……

妄尘还是点了头。

慧和安排他们二人入住还算完好的禅房，这才着手打理寺庙中的一切。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在忙于修复三岩寺，妄尘便在禅房顶上看着，也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被天火所烧毁的东西用法术压根就不能够修复。

没几日那名红衣女子也醒来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衣服被烧毁，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是淡定的下了床，用法术重新编制出一套红裙穿于身上。

妄尘与她的禅房离得很近，就是面对面的距离，以至于她一出来，就吸引了禅房上妄尘的目光。

真像啊……

女子微笑着朝他颔首，以表示打招呼，随后离开了这里，去找寺中的和尚道谢去了。

而妄尘则没有表示，看见她微笑的那一刻便直接转移了目光，继续看视线中那些忙碌的和尚们。

视线中，那女子走到一名和尚面前，只见她行了个礼，道：“多谢师傅救下小女子，要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怕是已经不在了。”

小和尚放下手中的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救你的是一名仙者。”

“仙者？”

和尚点头，并且向着妄尘行礼，女子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妄尘并没有看着他们，小和尚这才离开。

女子了然，凝聚起法力便飞身向妄尘而去，直到站在他的身边才离得他有些距离的坐下来。

“多谢你救了我，我叫黎笙，是原本在清虚殿当值，照顾玄卿上仙与未莳主子的，仙友是哪位当值仙君，又是如何称呼的？”

我叫黎笙，是原本在清虚殿当值，照顾玄卿上仙与未莳主子的。

这句话，一瞬间让妄尘的脑子有些的空白。

“你说你在清虚殿当值，未莳是你的主子？”好一会儿，妄尘才感觉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啊，你认识我主子？”黎笙忽然有些激动，忍不住靠近了妄尘，说起未莳，黎笙感觉就像是她的荣耀。

“我没见过你。”妄尘回过神来，忽的站起来，想走。

他可是在清虚殿住过四万年的人，清虚殿除了未莳和自己哪里还有别人？跟别说是一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玄卿上仙了。

“你没见过我正常，若是说起来，我应当是睡了九万年了，一醒来才知道玄卿上仙竟然仙散，主子竟也死了……”黎笙恹恹的，语气都软了下去。

“玄卿是谁？”

那这么说，她是在自己被赶出仙界的那天醒来的，也是同一天被罚下仙界的。毕竟那天火做不得假，会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自己从没见过她，气息确实很微弱，像是一个睡了很久的人。

“玄卿是主子的师尊啊，是众仙者最崇拜之人，也是对主子最好的人了。”

妄尘算是发现了，只要是说起有关于未莳和玄卿的话题，黎笙就崇拜的不行，就像是众仙者最崇拜的人不是那位玄卿上仙，而是她一般。

不过也是，照他在仙界四万年来看，此前唯一能进他们二人身的也唯有眼前这人了吧。

“不过他们二人仙散了，我作为唯一一个身旁服侍的仙侍被按上了保护不力的罪责，被罚下人界，我没能保护好主子，我也没能守住清虚殿。”黎笙哽咽，悄悄的擦掉眼中蓄出的泪水。

“你以后便跟着我吧，反正我们二人都无处可去不是吗？”

黎笙愣愣的看着妄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明明他们二人都不相熟不是吗？可总归是有地方去，黎笙赶紧应了下来。

“你可知道仙印？”既然是跟着未莳她们的，应当也会知道一点吧。

“主子身上竟有仙印？”黎笙大惊“仙印唯有天上地下唯一珍宝才可去除，据我所知太虚山每百万年能够生长出那么一株血莲，如今应正是发芽之时，万年后即会修成人形，万年间受结界保护，外人不可采摘，要得到血莲，只能她修成人形之后自愿付出一半真身，而她们的一半真身，也就是一半仙魂的意思。”

“太虚山……”

如今知道去除仙印的方法，又知道万年之间它守着结界的保护，妄尘自然就不急了，便一直住在了三岩寺，每日他便看着寺庙一点点被推翻重建，然后香客不断。

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凡人竟然也有这么多的烦恼，可是他不懂，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宁愿钻这些烦心的事也不愿意独自生活？

“施主不妨下山去瞧瞧。”慧和大师知道他的疑惑，也知道他对凡人这弱小生命的不屑。

“有何好看的？”妄尘反问。

“你想知道的，只有你自己去感受才会明白。”

……

从那一次聊完以后，妄尘又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好多天，他感觉似乎自己品出了百味人生，却还是参不通这些情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哭的死去活来的。

终于有一天妄尘觉得慧和说的也许是对的，他找到了慧和，那时他正在为求平安的母子祈福。

“我准备今日就下山了。”

“也好，你随我来。”慧和欣慰的笑了，带着妄尘去求了一个属于他的平安符，原本是想让他心中有个让自己安定的东西，可妄尘却没有收下。

“留在这里吧，或许哪一天我就回来了。”妄尘没有接过慧和手里的那个通黑的平安符。

“那我便为你存着，等你来取。”

慧和知道，妄尘就算现在不拿走这平安符，等到了一个时机，这平安符依旧会到他的手上。

“……好。”

妄尘带着黎笙告别了一众和尚，离开了这住了几个月的地方，而他们这一走，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