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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孤儿院

我似皓月你如海

这天是个晴朗的天气,微风轻轻吹过孤儿院门前的那颗高大银杏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小湘在姐弟俩的注视下,一个人走向大门。

  “等一下,小湘!”卢敏宇在身后大声地喊道。

  小湘迟钝地转过头,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

  卢敏宇跑过来,蹲在小湘面前,从外套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一个用手绢包裹着的东西,递到小湘面前。

  小湘捧过,打开后发现是妈妈的那条手链。

  “我……之前去收集废品的时候捡到的。”

  “谢谢你……”小湘眼含泪水地望着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拼了命地掩饰自己的悲伤。

  敏宇看着眼前这个佯装坚强的女孩,内心闪过一丝怜惜。“对不起,最后我也没有帮上忙。”

  “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的恩情,我一定会努力报答的。”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小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他紧紧地抱了一下面前的女孩。

  “好。”小湘努力地挤出一个字,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流泪。她暗暗地下定决心

  “走吧。”卢熙安冲着卢敏宇招了招手,示意他离开。卢敏宇起身,扣上自己外套的帽子,帽子下的他没有任何表情,“姐,我会努力的。”卢敏宇轻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的心里,似乎陡然立起了一座责任的大山。

  小湘拎着自己的东西,里面都是姐弟俩买给她的零食玩具衣服。而她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又令她紧张。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试图放松自己的情绪。

  “小湘!”身后传来一位女性纤细的声音。

  小湘回过头,看见院长正向自己跑过来。

  “院长老师好。”小湘擦了擦眼泪,恭恭敬敬地对着她行礼。

  “好孩子,和老师聊聊怎么样?”院长拉起小湘的手,领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过去。

  “小湘,你是怎么和熙安认识的?”

  “我爸爸妈妈都去世了,是她和她弟弟一直在帮助我。”

  “哦这样啊。”院长推了一下自己鼻梁的眼睛,“当初我们院快要倒闭了,也是她劝说她爸爸给我们资助了一笔巨款,她可真是个好姑娘。你来到这里,什么事情可都要靠自己了。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先住在我的房间,我带你熟悉一下我们院,过了几天,你再搬去你的宿舍。”

  “好的,谢谢老师的帮助。”

  这几天,小湘一直跟着院长,院长亲自教了她生活技能,确保她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小湘,你看,衣服要先搓袖口,再搓领口,然后进行漂洗。”“洗头发的话要去打热水,然后一点一点的浇湿头发,手指要伸进头发中去搓洗。”

  等到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小湘就会在手里握着那条带着翅膀的手链,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位上,任由豆大的眼泪顺着她的脸滑落。过了一会,她收起手链,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她知道,以后的路只有自己一个人走,不能让妈妈失望。

  今天早上,院长说会带自己去和大家见面,小湘特地早早地起床,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牵着院长老师的手走进了教室。

  “今天我们院里新来了一个小朋友,大家鼓掌欢迎她!”院长老师微笑着对教室里的小朋友们说。

  小湘上前一步,对大家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金语湘,你们可以叫我小湘,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下面的小朋友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看她长得好漂亮啊!”

  “就是就是,和我的洋娃娃一样可爱。”

  小湘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默默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你好啊小湘!”旁边比自己稍大一些的男同学笑嘻嘻地偷偷递过来一颗糖果,“我叫小勇,以后你就和我玩吧,我每天都给你带糖果吃。”

  “不必,谢谢你。”小湘看着他一脸谄媚的表情,友善地拒绝了他。她才不想和这种人做朋友。

  小勇心里很不是滋味,旁边的几个男生偷偷地笑话他。小勇看见了气得狠狠地打了他们,几个男孩子瞬间就不说话了。

  ……

  等院长老师离开后,班主任拍了拍手维持课堂纪律。“小朋友们不要吵了,老师要开始上课了。今天我们来学习从1写到100,然后再进行加法的讲解……”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湘和大家排排坐,围在餐桌旁边。

  “大家要记好了,以后都按照这个位置来吃饭,先互相确认一下身边的人。”老师在积极地维持着秩序。

  小湘没有看旁边的人,默默地低着头。她还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不适应自己的身边突然多出了这么多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小湘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吵爆了,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无名火,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微瞋地环视周围,小手紧紧地扣着桌子。

  院长老师注意到了她的不正常情绪,轻轻走近她,然后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小湘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的注意力突然的分散开,情绪立刻舒缓了不少。

  “饭前我们先来唱歌,就唱我们的院歌。”老师起了个头后,小朋友们一齐开口,咿咿呀呀地唱着。

  中午吃过饭,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小朋友们一般会选择在外面的操场上玩耍,而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们则会聚在一起,在大楼里四处游荡。

  晚上,小湘被班主任老师领着搬去了自己的宿舍。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把妈妈的手链藏在枕头里面。

  之后的这几天晚上,她总是独自一人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星星,妈妈说过,人去世了就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注视着他人间最挂念的人。小湘想要知道妈妈是哪颗星星,有没有在看着自己。

  第一周的周日,敏宇一大早就来到了孤儿院,他手里拎着一大包零食和玩具,静静地站在孤儿院门口,等着保安大爷开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期待会如此巨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站在孤儿院门口心情就如此平静和心安。

  “麻烦您了。”敏宇对着院长老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小湘她生活的怎么样?”

  “小湘她已经努力在适应了,我相信她再过几天就会完全习惯这里的环境的。”

  “院长您这样说,我姐姐也能放心了。”敏宇说完这句话,自己有些心虚,因为他清楚这句话不是是为了姐姐问的,而是为了自己。他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袋子,“东西麻烦您交给她。”

  “你不亲自给她吗?”院长老师疑惑地问。

  “我……今天还有事情,我下周再来看她。”

  “如果你有些忙的话,就不用每周都过来了。”

  “不,请务必要让我过来!”敏宇脱口而出,他的脸微微涨红。“我……先离开了。”

  小湘从院长老师手里领过袋子,抱着它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走廊拐角处藏着和自己一间宿舍的那个女孩子。模样很清秀,留了一个很可爱的荷叶头,眼睛正对着自己手里的袋子放光。

  小湘的心里突然有些同情,于是她抱着袋子向墙角的女孩走过去,递给她一袋饼干,“要吃吗?”

  “可以吗?”小女孩怯怯地说,她不知道自己该接还是不该接。

  小湘一把把饼干塞进她的怀里,“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别客气。”

  小姑娘接过饼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有朋友吗?”小湘看着眼前的这个身形瘦削的女孩,心里突然有些同情,她应该是吃了很多苦吧,小湘这样想。

  “他们……都欺负我,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小女孩有些难过的说道。

  “我也没有朋友,那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我愿意!”小女孩的眼中突然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小湘渐渐熟悉了这里的氛围,认识了这个叫做小丽的小姑娘。小丽出生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小湘和她讲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帮助她的姐弟,还有那条自己最宝贵的手链。

  小丽的心底十分羡慕她,虽然她和自己一样,现在都在孤儿院,有了相同的身世,但是,她还有可以继续关心自己的人,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她经常安慰劝解小湘,小湘也在她的陪伴下,心情慢慢好转起来。

  有一天,小湘吃过午饭回到宿舍,将手伸到自己的枕头下面,发现自己所珍藏的妈妈的手链不见了,恰好宿舍其他的小朋友也回来了。

  “你们是不是偷偷拿了我的东西?”小湘严肃地问道,心里腾地升起愤怒的火焰。

  “没有拿过。”小伙伴们都摇了摇头,小湘并不相信,她努力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想要找出那个说谎的人。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让我翻一下你们的床铺。”

  “我们凭什么要让你翻我们的东西?”

  “你们不让,我就去找老师。”

  “谁怕你啊,知道你和老师有关系所以仗着她来欺负我们吗?”其中一个小姑娘白了一眼小湘,小湘不理会她们,旋即跑出宿舍。

  “拉住她!不能让她去找老师!”几个小朋友立刻追上去紧紧地拉住小湘。

  “果然是你们拿的是不是?”小湘很愤怒,想要甩开她们的拉扯,奈何自己力气太小,几个小朋友推搡着把她拉回了宿舍。

  “好,我们让你翻,如果你翻不到,你就要和我们道歉。”

  小湘二话不说,开始仔细寻找,最后在小丽的床铺找到了那条手链。

  “小丽,这是你拿的吗?”小湘举着那条手链质问道。

  “小湘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拿的。”小丽眼泪汪汪地说道。

  她看着小丽的脸,有些生气,但是自己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和她发火,因为她知道,即便真的翻到了手链,也不能保证就是她拿的。可是除了她,没人会知道自己手链的位置。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她,第一次觉得进退两难。

  突然,其中一个女孩走上前,站在小湘面前,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打破了小湘的思考,“我们没兴趣听你们两个的谈话,既然不是从我们这里找到的,你是不是应该向我们道歉?”

  小湘窝着火低下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们没有听清楚,大点声!”

  “对不起!”

  “如果有下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了。”那个小姑娘一把推开小湘,径直走出了宿舍。

  “小湘,真的不是我。”小丽拼命地冲自己摇头,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可是只有你知道这个放在哪里。”小湘逐渐冷静下来。

  “小湘,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小湘看着面前拼命解释的她,叹了口气。“算了,我相信不是你拿的,只要手链没丢就好。”

  又一个周末,卢敏宇来看小湘,两个人并排坐在大门口的石凳上,敏宇静静地听着小湘和他细数这一个礼拜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周一的时候吃到了自己喜欢的番茄炒蛋,周三的时候老师给了自己一朵小红花,周五的时候看见年轻的班主任老师打电话吵架。等到说完,小湘把那条手链又重新交到他手上,卢敏宇愣了一下。

  “小湘,你不自己留着吗?”

  “这里不安全。”

  卢敏宇轻笑一声,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因为她肯把自己宝贝的东西交给我来保存。

  “我会保护好它的,你放心吧小湘。”敏宇说完就把手链放进了他外套口袋的内侧夹层里,贴身收好。然后他把自己带来了一大袋零食和玩具递给小湘。

  “我先走了,下个礼拜再来看你。”卢敏宇摸了摸小湘的头,转身离开了。

  其实每次卢敏宇带给小湘的零食,她都会分给大家,因为自己也吃不完。不过,不是每个小孩子都只满足于分到的那一点零食和玩具。

  这周,卢敏宇离开孤儿院之后,小湘和小丽两个人正抱着袋子准备回宿舍,几个年纪大的孩子就在之前被自己拒绝的小勇的带领下,从角落里杀出来,紧紧地围住小湘,叫她交出零食。

  “我不给!”小湘坚决地拒绝,“小湘,还是给吧……他们会打人的。”身边的小丽颤抖着说道。

  小勇和一个男孩把两个小姑娘拉到一个角落,一把推开了小湘,然后拉住小丽,小丽被吓得嚎啕大哭。

  “小湘!救救我!”

  “你要是不把零食给我们,我们就好好照顾一下你这位朋友。”小勇坏笑着说道。

  小湘把手里的袋子狠狠地甩在小勇的手里。几个孩子见得到了好处,放开了拉着小丽的手,然后扬长而去。

  小湘扶起坐在地上的小丽,然后拉着她去了老师办公室。

  “小湘,我们这是去哪?”

  “去告诉院长老师。”小湘愤怒地说。

  “不行!和老师说了的话,他们还是会继续欺负你的。老师也管不了他们,他们是院里的坏人,欺负人惯了。”小丽紧紧地扯住小湘,想要阻止小湘去告诉老师。

  “这事必须告诉老师,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小湘意志坚定,似乎从来不怕这些事情。

  等到两个孩子和老师仔仔细细地说了那些男孩的恶行之后,几个男孩子被罚去扫了一个礼拜的厕所。

  “臭丫头片子给我等着,老子记下这个仇了!”小勇用力墩着手里的拖布,愤愤不平地说道。

  “老大,那个小丫头不好对付啊……她有老师给她撑腰,还有个男孩老是来看她。”身边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说。

  “我们可是院里的老大,难道会怕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小勇轻蔑地说。

  “那老大想好了如何对付她了吗?”

  几个人围成一圈,窃窃私语了好一会。

  “老大英明!”几个男孩高声欢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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