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6

五年过去了，宋玄行了冠礼终于可以上朝了。宋莹澈也出色地完成了她的使命，即将要退居幕后，安心嫁人了。

这一天，继承了陈景春昌顺公爵位的陈王者，不顾其他大臣对宋莹澈的诋毁，依然向皇帝上折子想要求娶康宁长公主，请求皇帝赐婚。宋玄再一次犹豫了，不过犹豫的原因可和以前大不相同。

曾经，宋玄只是不愿意宋莹澈做为自己拉拢势力的棋子，耽误宋莹澈的姻缘。而现在，宋莹澈在朝堂上待了五年，深知朝廷里的弯弯绕绕，宋莹澈的亲生父亲又是有着兵权的忠勇亲王。要是两家联姻，宋玄的皇帝位子坐的可不踏实。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众臣对于宋莹澈早就有了诸多议论，说她学庄肃皇后干预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妄图改朝换代取而代之。宋玄对这个传言并没有加以制止。

北边的莽荒国不断地骚扰苍南国北方的边陲小镇，而苍南国最近几年都把银子花在了基础建设上走休养生息的路子，没有闲钱打仗也不打算打仗。

宋玄借着莽荒国的由头，说国库空虚。连消带打地把长公主和昌顺公结婚的事糊弄了过去。

回到宫里，宋玄坐在乾元殿也没有什么心思批奏折了，心里只想着宋莹澈的事。什么时候姐姐和自己这样生分了呢？从自己举行了冠礼可以上朝开始？宋玄越想心里越烦，干脆把奏折放一边，传了轿子要去碧水阁。

到了碧水阁，宋玄也不让人通报，自己悄悄进去，想看看宋莹澈在干什么。他站在外间，隔着一层轻薄的帘子看着宋莹澈在里面刺绣。

纤纤玉手拈针拿线，微微侧着的身子坐在榻上，隔着帘子看去只剩下一个玲珑曲线的剪影。多年的朝夕相处，宋玄闭上眼睛就能勾勒出宋莹澈的模样。

皮肤软糯白皙，吹弹可破。身材巧而精美，纤秾合度，润而轻盈。五官雍容大气。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眼波流转，娇俏有灵。她是朵人间富贵花，举手投足间她自有她的风骨气度和波澜不惊的华贵矜持。

“姐姐。”宋玄出声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进来吧。”宋莹澈仿佛早有预料一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吩咐红螺道：“上茶。”

“姐姐，我想吃火腿酥饼。”

“我的婚事让你很为难吧。”宋莹澈并没有理会宋玄想要吃火腿酥饼这件事，而是直接用陈述句说出了一个事实。

“姐姐…”宋玄看着宋莹澈，她的眉眼间有愁意。

“莽荒国多次来犯，要是真的打起仗来，苦的就是两国百姓。以我看，莽荒国也未必是真的要打仗，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套一点好处。若是我去和亲让两国结好，既为百姓免了战争之苦，也不会让你很为难。”宋莹澈的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可以说是很平淡，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姐姐，我想让你嫁给京城里一个闲散王爷，一生享荣华富贵。”

宋莹澈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昂着头，说道：“我原来是不信一见倾心的，那次见过陈王者后我就信了。对于我来说，不是陈王者，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挨日子罢了。倒是你，日理万机，该找个贴心人照顾你了。想来那一天我是不能亲眼看到了。”

说罢，把一个自己新绣的龙凤呈祥图案的荷包送给宋玄。“以前总给你绣些扇袋，香囊什么的，往后就难了。这个你好好留着全当个念想吧。”

“公主现在对皇帝不像从前了，倒是小心翼翼的。”红螺给宋莹澈端上一杯茶，看着宋玄离开了才敢说话。

“他是皇帝了，自然是不一样了。”

宋玄站在乾元殿里拿着荷包，久久不能回神。

他想不明白宋莹澈和他疏远是为了什么？若是因为权力，那自然是不能分享的，他们姐弟俩那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若是为了一个情字，倒是有可以回转的余地，但也要为权力让步。自已要是退一步，那姐姐是不是也能理解他呢？出了碧水阁，立刻召来锦衣卫，吩咐他们把人手从南疆撤回来。

第二天，皇帝的旨意就下来了。让康宁长公主宋莹澈嫁给莽荒国的汗王苏赫。

陈王者在朝堂上知道这件事后，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上书请求皇帝，要送公主到莽荒国，自己愿意去北边戍边。

动身去往莽荒国的前一天，宋莹澈和红螺一样一样地查看过自己出嫁时要装扮上的首饰。这都是母亲在世时就为她置办下的，还有不少是先皇和先皇后，还有皇帝添的。

“长公主。”一个小太监向宋莹澈行了礼。

“怎么了？”宋莹澈坐在炕上问道。

“忠勇亲王在南疆处理土地之争的时候被误伤，一边往京城走，一边救治着呢。明天就到京城了。”小太监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一边往京城走，一边救治？”宋莹澈听到这里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要是小伤在当地就治了，要是大伤更讲究静养轻易不挪动。除非是人不好了，才会这样。

“我要去见皇上！”宋莹澈推开小太监，就往乾元殿走。

“皇上！”宋莹澈进了乾元殿，就跪下给宋玄磕头：“皇上我求你。求你把我去莽荒国的时间推迟吧。无论我父亲好不好，你都让我尽了孝吧。”

“怕是不行。时间推迟莽荒国会以为我们毁约了。”宋玄并不打算让宋莹澈在京城多待一天。

“明日一早，我会宴请莽荒国的汗王，宴会上你不用出面。我为你多拖些时间，让你们父女见上一面。你也不要多想，你父亲的伤并不严重，让他回京是我的意思。你每年可以回京一次，要是你父亲还在南疆，你们父女俩见上一面就更难了。因为这个我才借此机会让他回京。”

宋莹澈听宋玄这么说，就放心了。

“多谢，多谢。”宋莹澈谢过宋玄，起身准备回去碧水阁。

刚出了乾元殿，碧水阁的宫女就过来和宋莹澈说昌顺公爵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想要见公主。

宋玄在乾元殿内听见了只觉得两者之间还有联系，他自然是不开心。立刻叫来了锦衣卫，吩咐道：“不必留了。”

“当年送给长公主的大雁摆件是一对，放在陈家也不好，就把另一只带了来，送给长公主。再献上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小巧精致可以防身。”郭丽荣把摆件和匕首献给宋莹澈。

“等等！”宋莹澈出言道：“我还有话要对陈王者说。”

郭丽荣听闻，又坐了下来，等着宋莹澈说话。红螺把一封信拿出来递给了郭丽荣。

“我要说的都在信里了。”

郭丽荣把信给了陈王者。

陈王者拿到信后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虽是女儿身，但受了皇帝恩惠，就要知恩图报。如今国家需要我，那就要义无反顾地报答国家，而不是去贪恋儿女情长。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更应该如此。丈夫所志在经国，期使四海皆衽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