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血色丝线从四面八方向内靠拢,狂速旋转,炭治郎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切成碎块血肉。
炭治郎呼吸紧促,想要身体动起来,只要正确呼吸的话…但他的身体却完全不配合。
与被丝线切入皮肤迸溅的鲜红血液共同映入瞳孔的是熟悉而安全的水色。
‘好像有人来了。’
‘是水之呼吸啊…是支援!’
丝线全都绷断了,炭治郎的视线向后转。
“在我到来之前,你很努力地撑下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
‘是富冈先生!’
炭治郎激动。
与之相反的是累,他更愤怒了,“一个接一个,你们这些只会妨碍我的一群废物!”
‘再来一个又怎么样呢?只是送死!’
累双臂上的血色更加深,丝线更加密集,更加坚硬。
“血鬼术·刻丝轮转。”
数不尽的丝线涌向富冈义勇。
水流随之奔涌,随之平静。
“全集中·水之呼吸·拾壹之型·风平浪静”
炭治郎:拾壹之型!
累:拾壹之型?!
丝线不等靠近站在水面上的富冈义勇便全数被斩断。
‘怎么可能!’
‘一根都没有碰到,最硬的都被砍断了?’
“再来一次…”
累不敢置信,但他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眨眼间,他的头颅被砍断,只剩下残留的执念对无头的躯体驱动一二。
‘杀了…’
‘…那对兄妹’
‘兄妹…’
鬼姐姐敷衍的在山内寻找猎鬼人的踪迹,她至今还在想累会有多大的可能抛弃她。
她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个女孩子会成为新的家人吗?就像自己一样,接受累的拯救,接受累的血液,接受累的过家家游戏……
尽管鬼姐姐一点都不喜欢过家家游戏,尽管无法控制自己变回原形得“家人”都以各种方法死去,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强大的力量,为了不再恐惧猎鬼人……那个女孩会不会成为新的家人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做好“鬼姐姐”就没问题了。
鬼姐姐说服着自己,不敢生出其他心思。
吃完定心丸的鬼姐姐有精力去杀猎鬼人了,也刚好在这时撞到一个猎鬼人,可真幸运,那是她的——食物。
等着溶解液将猎鬼人溶化成她的食物,鬼姐姐沉醉在自己拥有的力量中,自豪于自己的睿智,果然在累身边是正确的。
鬼姐姐:力量啊~力量~
“哇,真是了不起啊。”
‘什么时候?!’
“你是从手心释放出线的吗?”
“晚安。”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鬼姐姐迅速转身后跳,离开那个悄无声息贴到她身后的像蝴蝶一样的女人,并使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发动攻击。
因为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的危险,远离,所以鬼姐姐先下手为强。
此时的鬼姐姐还不知道她最大的依靠、最大的恐惧——累,已经被杀掉了,而她也即将步后尘,沦为刀下魂,不用担心没有扮演好累的家人该怎么办,也不用再担心该怎么拼命活下去。
02
鬼在死的时候也会和人一样经历走马灯,回忆起一些特别的记忆,这一点或许跟他们曾经是人有关系,所以能在要死的时候受到一丝眷顾。
‘怎么会呢?明明他还没找回自己的记忆,真正的家人间的羁绊…’
‘这一次真的被斩断了。’
累的头颅落在了地上,眼睛瞪到最大,仍是不甘的看向那拥靠在一起的兄妹。
‘想起真正的家人羁绊…’
‘对了…都是他的错啊!’
累全部都想起来了。
原来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看到真正的自己吗?
身体虚弱的自己,接受了无惨大人血液和力量的自己,吃人的自己,想要和自己背负吃人罪孽一起死去的爸爸,直到死都很愧疚的妈妈,亲手斩断真正的羁绊的自己…
日渐强大的自己,日渐迷失的自己…
可笑吗?连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断创造虚假的家人,内心的空虚却始终无法得到填补。
追求着无论如何都再也得不到的自己,就算怎么拼命的伸手抓住,也是触碰不到的。
如同孩童蹒跚学步般向炭治郎和祢豆子走来的小小的尸体,他两只手都在拼命向前伸,好像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只好无奈的、不甘的等着消弭。
炭治郎静静看着倒在他们身边快要腐化的鬼的尸体,他无法宽恕对方对祢豆子所做的一切,却为他感到悲伤,那小小的身体中,传出了巨大到无法承受的悲伤的气味。
泪水打湿了眼睫,炭治郎轻轻的将手放到那具悲伤的身体上。
有时候,炭治郎会有同样的悲伤,虽然很快就会被忙碌的生活所驱散,但却无法根除。
妹妹变成了鬼,虽然她不吃人,但到底是与人对立的一方,鬼杀队会相信他的妹妹不吃人吗?
炭治郎没有答案,他只能拼命的让自己变强大,并乐观的希望鬼杀队的其他人可以像富冈先生那样给他和祢豆子一个机会。
这些想法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炭治郎知道那些是不能见光的,因为他是长男,要坚挺才行啊。
‘好温暖啊。’
‘和阳光一样温暖的手…’
还未完全腐化的累体会到了早已忘记的“温暖”。
‘对不起。’
‘他是想道歉的。’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但是,我已经杀了无数的人,一定会下地狱吧!’
‘肯定没办法和爸爸妈妈前往同一个地方吧!’
‘没有这回事。’
累猛的睁开眼,熟悉的声音,温柔的抚摸…
‘我们一起走吧,哪怕是下地狱!’
‘累。’
被爸爸妈妈叫的名字,累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过。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妈妈温柔的话让累嚎啕大哭,恢复人类模样的累扑进妈妈的怀里。
“全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累不停的道歉,他和爸爸妈妈三个人抱在一起。
这是真正的羁绊,无论如何也不会断的羁绊!
03
“善逸,善逸…”
‘好像有人在叫我…?’
善逸迷迷糊糊的醒来时,还有些分不清梦幻与现实。
耳旁是嘈嘈杂杂的说话声,眼前是晃来晃去的人影。
善逸也是知道自己中了毒的,但杀鬼的时候情绪上头,根本不记得中毒一事了,最后,他应该是体力透支昏过去了。
虽然脑海里有自己打起呼噜的画面一闪而过,但善逸坚信自己是昏过去的。
毕竟他都中毒了,人仍在蜘蛛窝,还能睡过去,心是得多大?
反正善逸拒绝承认自己心很大。
“醒了?”
蝴蝶忍帮善逸打上一针后便离开去寻其他鬼的踪迹了,执行既是支援也是清剿的任务。
剩余事宜则由隐部队来处理,主要是搬运木屋中的蚕茧,为其中还有生命迹象的同僚打解毒剂,打完解毒剂还要视情况看需不需要担架把伤员送去蝶屋疗养,是比较繁琐和枯燥的工作。
千辰的头等大事肯定是要看顾善逸的,虽然他久久不醒…
蝴蝶忍在离开前说过这种情况,是在消化药力,所以千辰也没有太担心。
但只坐着发呆有些过于无聊,而且有了自己的身体后,千辰越发不能忍受不活动起来的时间。
出于这样的理由,千辰默默混入隐部队中,继续之前的工作。
同时,千辰不忘一边注意着善逸的动静,省得他醒了找不到人。
千辰一心二用控制得很好,哪一边都没耽误。
直到善逸醒来,他醒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千辰也是又给两个伤员打完解毒剂才注意到被她搬到树底下的“绑带蛋”睁开了眼睛。
善逸看到熟悉的人,险些没热泪盈眶,这下是彻底不迷糊了。
不过…
善逸晃了晃身子,发现自己全身都包着绑带,做不了什么动作,便只含糊的“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千辰:??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算了,你先待在这,我去帮隐他们处理伤员,等下你应该也会被送到蝶屋养伤。看你说话那么不方便,等你能拆绷带了再折腾吧。”
千辰本想和善逸说些什么,但看他醒来一副沉默又不适合说话的状态,她觉得还是让善逸先养养伤吧。
善逸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奇妙,可能是战斗结束后的后遗症,就连刚看到千辰时产生的比较大的情绪波动都没了,也不想说话,就只想发发呆,看看人。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够的原因,感觉精神好累…’
‘这么一说,好佩服炭治郎和伊之助啊,总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原来战斗那么累吗?’
‘那些家伙的动作好麻利,就是千辰说的隐吗?这么说来,我有听过他们的事迹,隐是事后处理部队,是负责处理鬼杀队与鬼战斗后的痕迹的部队,组成的队员似乎大部分都是没有剑技才能的人…’
想了些没有逻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善逸又迷迷糊糊的没动静了。
‘这次是真的沉入梦乡了。’
千辰一直注意着善逸这边,看到他睡了,也不知为何心情雀跃。
‘可能是因为事情都结束了吧。’
看着自己正在做的事,几年前的千辰绝对想不到她未来会在做一些助人为乐的事。
可能未来就是不确定的吧,就像以前的千辰冷心冷清,就算撞到鬼吃人的血型现场也不觉得有什么,顶多是生理上给点反应,可现在,她却感到鬼有点讨厌。
或许是场景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千辰又想起那年的丈夫和妻子一家,但现在的她,对当时丈夫的举动和心中的疑惑有了更深的体会。
类似于‘人是复杂的,有时会情绪失控,却不应该被情绪控制’、‘睡眠是阀门,或者说也是人的情绪缓冲器,可以帮人增长理智,比起死去的人要先更在意活着的人’之类的。
总结来说,人要把握自己的责任和羁绊。
‘应该是这些东西吧。’
千辰不太确定自己总结的对不对,因为她在还到处游荡的时候有听过这些说法,但当时听着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是有一种融入身体内,融入心中的感觉。
这不一样的经历让千辰感到有些迷茫,甚至想找人指导她一下,但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该找谁,因为她认识的人不多,而在那些不多的人中也没有与千辰目前的状况相符合的。
千辰信任的给不了她指导,估计能给她指导的又不得她信任。
千辰:迷茫.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