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62）

就这样，水神爹爹携了这厢正‘后悔’的我前往九霄云殿方向，于是，亦就将小鱼仙倌一人撇在北天门外。

在飞过一片金芒霞光隔着连绵起伏的云彩，我这厢又一个回头看了一眼小鱼仙倌，不料却还是见着他仍跪在那片如火如荼的晚霞之中，他的背影…真的好似一弯迷失在清泉里的月亮，孤寂且忧伤。

于是，方才来到九霄云殿门外，便闻得一阵钟鼓琴瑟之音，紧着，看门仙侍见着我们到来，拂尘一摆，随即唱喏。

龙套人物“水神仙上到！”

天帝（太微）“快快请来！”

闻言，殿内传来爽朗一笑，声如洪钟，应是天帝。水神爹爹携我一前一后步入殿中，殿心之中有一司乐仙倌正背对我们铮铮奏乐，周遭，两溜紫檀几案旁诸仙济济一堂，想来，彼时正是在赏琴。

天帝（太微）“水神来得正好！素闻水神通音律，今日本座得了只崖琴，正好请水神品评一二……”

天帝一派兴致盎然，却在瞧见水神爹爹身后的我这厢时，话语忽地一顿，面色亦是疑惑一番动荡。

左侧，殿首天后嘴角噙笑一眼望来瞧见又是我，瞬间后眼尾一勾，生生似将脸拉得那叫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

唔？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想来，那厢毒妇又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不过幸好打今儿起我便有水神爹爹撑腰，量她再怎想法子找我茬，亦是那做梦的事！噯！还是得早些习惯她那眼尾一勾，似剜人的大自然鬼斧神工吧！

遂，且见殿中诸神，除却背对殿门操琴的乐司，无一不将眼光纠结在我这厢身上的。

然，水神爹爹漆黑的眼眸却是带着亘古不变的清寒投向殿首，彼时双手更是在袖摆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一时之间，天帝疑、天后怒、爹爹愤，淙淙音间，三人对峙无言。

天帝（太微）“咳……”

片刻，方才见得那厢天帝回过神来尴尬拢嘴一咳。

天帝（太微）“水神今日可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各位仙僚先行散去，改日再宴诸位一享天籁。”

水神仙上“且慢！”

水神爹爹挥手一抬，制止了正准备告去的神仙们。他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双眸似要洞穿所有般，遂，那厢天帝旋即亦貌似开始面色闪烁不安起来。

水神仙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请天帝收回小女身上那五千年火阳相冲之力。”

天后（荼姚）“小女……！”

闻言，天后面色惊变，而那厢天帝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当即喃喃自道。

天帝（太微）“莫非…安宁…？”

水神仙上“正是！”

怎料水神爹爹眼中凿凿，甚是掷地有声。

水神仙上“安宁乃是我与梓芬之女。”

听言，那厢天帝老儿在殿首几分浑浑噩噩，且还迷惘失神，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倒是始料不及他身侧的那厢毒妇。

只见她一个吃惊过后，忐忑稍纵即逝，突然脱口一笑。

天后（荼姚）“水神莫不是弄错了？这精灵真身乃是葡萄，那日在场诸仙皆有目共睹。若说是水神与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谬，水神你说是与不是呢？”

一语惊醒众仙人，纷纷点头称疑。且，侧一边一位眉毛胡子一把白的神仙更是作高深状抖了抖，关切与我家爹爹道。

龙套人物“天后所言有理，仙上可莫要认错了。”

然而，我家水神爹爹暖了暖握着我的手，继而冷然瞧向殿首那厢天帝天后。

水神仙上“不劳天后挂心，若非人心险恶，梓芬又何须自安宁诞生起，便施术压制她的真身灵力！天帝可知当年花神因何仙去？”

听着我家爹爹的寒声，天帝一楞，咳了两咳，然，亦不及那厢天后面色骤降，疾道。

天后（荼姚）“花神之逝乃天命，水神如何不知？《六界神录》有载，花神本是佛祖座前一瓣莲，入因果转世轮盘，本应湮灭，不想错入三岛十洲，为水神与玄灵斗姆元君所救，此乃逆天之行，终必遭惩戒，水神昔日出手相救时，就该料到有此因果之报。”

言毕，只见我家爹爹沉重闭眼，待再次睁眼时便伴起了冷冷一笑。

水神仙上“说起《六界神录》，其中也有记载，业火乃破灵之术，分八十一类，琉璃净火居其首，又分五等，毒火为其尊，噬天灵，焚五内，仅历任火神掌此术，当年……”

龙套人物“夜神大殿下到！”

殿内一干人正屏息听在兴头上，怎料门外仙侍一个长音唱喏，却恰将水神爹爹一个打断，再后，便见小鱼仙倌不疾不徐步入殿来，带过一阵湖水般的夜风在我们身旁站定。

润玉（小鱼仙倌）“润玉见过父帝，母神。”

回身，小鱼仙倌亦朝向水神爹爹礼貌一礼。

润玉（小鱼仙倌）“见过水神仙上。”

目光淡淡擦过我这厢时，泛起一圈静默的涟漪又迅速消散而去。

遂，且见得那厢天后本正拧眉抿唇面色紧张，似生恐我家水神爹爹下一个字便会抖出什么惊心动魄之言。不过，现下的她却是稍稍纾缓了眉眼，松了口气，似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小鱼仙倌，紧一个和蔼道。

天后（荼姚）“润玉我儿，不必多礼。”

润玉（小鱼仙倌）“听闻父帝得了上古绝音崖琴，润玉挂星布夜故此来迟，不知是否错过了清音雅律？”

小鱼仙倌话刚落，且听得一旁某位神仙当即一个复他道。

龙套人物“夜神怕是得错过了。”

听言，小鱼仙倌温和一笑，低头轻摇，似乎十分遗憾。

润玉（小鱼仙倌）“果然还是错过了，平生憾事又添一桩。”

然而，那厢天帝却在殿首处心不在焉接道。

天帝（太微）“水神可知安宁真身为何？水神若不告之，本座又如何解其火灵。”

噯！听他之言，果真还是不死心尚存一线侥幸之意。

只见我家水神爹爹静默片刻，殿中诸仙随之屏息似殷殷盼着答案，反倒是我自个儿显得不甚在意，反正零星触发点早已告知我是‘艾莎’身份了。

水神仙上“安宁生于霜降夜，能栽花唤水，体质阴寒，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哎？那…不晓得以后的我这厢能不能拥有艾莎同款技能？可运用魔法能量向前方发出一道冰刺？亦或者…不晓得能不能将魔法能量传输在脚底使其造成冰冻效果自如在冰上行走？！

按道理亦不是何过分之事，毕竟人家先花神她都能步步生莲，那彼时我可乃她后人，岂能可以没什么技能的道理。

就这样，天帝听言似乎还是沮丧得紧，一脸幻想破灭状，随即自云阶上缓步而下站定在我这厢面前。闭眼叹息间，一缕清风汇聚至我灵台溢出印堂，天帝伸手，这无形之风在其掌心化作一点亮光，瞬间泯灭。

天帝（太微）“可惜了……”

一语道出我心声，这五千年的灵力就这般说没便没了，委实可惜……

润玉（小鱼仙倌）“不知安宁仙子…？”

见状，小鱼仙倌大惑不解，水神爹爹亦无波无澜看了看小鱼仙倌，并不言语，只有天帝无限惋惜瞧着我。

天帝（太微）“不想竟是水神之女！”

闻言，水神爹爹左手握着我手侧身退了一步，望着那厢天帝，眼中全然无温，右手自袖中一动，天后在上座霍然起身，眉眼焦灼。

正剑拔弩张间，小鱼仙倌骤然迫不及待打破这一场对弈。

润玉（小鱼仙倌）“父帝之意…莫非…安宁仙子是……！”

只见小鱼仙倌满目不可置信，似惊似喜似释然，神色轮番交替，这种表情亦是自我认识小鱼仙倌以来，从不曾见到过他似今日这般情绪如此起伏波动。

天帝（太微）“正是！”

天帝看了看小鱼仙倌，又瞧了瞧我这厢。

天帝（太微）“安宁便是水神长女，亦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不料，水神爹爹眉头一皱，审慎看了眼小鱼仙倌，而彼时小鱼仙倌却是澄澈双眼不避讳的直直看向我这厢，唇角更是勾着一抹清隽的笑，丝丝入扣。

遂，我的这厢亦朝他笑了笑，打从内心底甚是觉着这一场面十分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