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有勇气杀死你这个家伙的话......”
这是有记忆以来,妈妈对希斯特利亚说的第一句话。
只能隐约感觉到妈妈对自己的厌恶。
但是以当时希斯特利亚的年纪,她显然还不是特别清楚“杀死”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不过,那天以后,在牧场里,她再也没见过妈妈。
妈妈离开了位于牧场里的家,自己一个人收拾好行李,去别的地方生活去了。
直到五年前......
也就是玛利亚之墙被破坏之后的某一天晚上,她第一次见到了她的亲生父亲。
那个陌生的人一上来就对她说:
“初次见面,希斯特利亚。我是雷斯领主,是你的父亲。”
她对这句话的反应不大。
逆来顺受的生活,希斯特利亚已经习惯了。
在这几年生活在牧场里的人生中,希斯特利亚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都是别人愿意给她,或是愿意与她一起做什么事,她就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或高高兴兴地去做。
所以她很快便接受了眼前这个陌生人就是自己父亲的事实。
这一晚,也是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到妈妈。
妈妈就站在屋子外面。
双手环抱着胳膊,显得十分不安,一眼也不曾看向自己。
“希斯特利亚,”父亲蹲下来,看着自己,他说,“今后就和我一起生活吧。”
她点头。
不是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好,也不是觉得在父亲身边生活多么好。
只是这个人来邀请自己了,仅此而已。
但是当他们从屋子里走出来时,一个身着长款黑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了妈妈面前。而妈妈一看见他,就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来,甚至还想要逃跑。
只不过,她很快就被那个男人抓住了。
“这样怎么行啊,雷斯卿,希望您别再这么做了。”凯尼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德·雷斯,“是玛利亚之墙被突破,让您心生不安了吗?”
希斯特利亚听不懂那个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妈妈被他抓住,是个很坏的男人。
“妈妈!”希斯特利亚大喊,“放开我妈妈!”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和我毫无关系!”
凯尼假装惊讶地询问道:“哦?这是真的吗,雷斯卿?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都与你没有关系?”
罗德·雷斯低下头,露出了一瞬的犹豫。但是紧接着,他还是松开了希斯特利亚的手:“没办法,这两个人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而在此之前的几分钟里,这个男人刚说要与自己一起生活,不是吗?
希斯特利亚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一次被抛弃了。
“原来如此啊。”
凯尼边说着,边踹了一脚那女人的膝弯。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跟这个家伙没有半点关系!”
凯尼从腰间抽出一把长长的弯刀,抵在女人的喉咙上:“你没有存在过,没有在雷斯家干过话,更没有人认识你。”
“怎么这样......老爷,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罗德·雷斯冷酷地转过身。
只是希斯特利亚难过地看着她,并向她走过去:“妈妈?”
“要不是,要不是我生下了你......”
这是妈妈对希斯特利亚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根本就还没有说完,但她已经没机会了。
她的人生走到了尽头,在凯尼削铁如泥的弯刀之下。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挣扎死去。
紧接着,这把沾满鲜血的弯刀伸向了自己的脖颈。
自己就要死了。
希斯特利亚意识到。
“等等。”
就在希斯特利亚也要被杀死之前,罗德·雷斯叫住了凯尼,并提出了一个方案。
他说,他会让希斯特利亚送到远离此处的地方,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不再与身为贵族的雷斯家牵扯上半点关系。
只要同意这个条件,就可以留她一命。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克里斯塔·兰斯。”
这之后,希斯特利亚顶着一个名为“克里斯塔”的普通少女的身份,加入了训练军团,从训练军团毕业后,又加入了死亡率最高的调查军团。
她不想存在于世。
但是又不想像妈妈一样默默无闻地消失,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存在过,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的死有所价值,让身在某处的父亲也能知道。
但是她还不曾死去,现在就在一间从未到过的地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抱在了怀里。
罗德·雷斯希斯特利亚,请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罗德·雷斯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请原谅我,但我只有那样做,才能够保护你。
希斯特利亚·雷斯父......父亲......
罗德·雷斯希斯特利亚,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像现在一样拥抱你。因为你才是真正继承了王家血脉的人。
希斯特利亚推开了父亲的怀抱。
因为她听到现在,忽然意识到,她的父亲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才回来找自己的。
没什么预兆,她忽然落下泪来。
不知是因为找到父亲后的欣喜,还是因为得知自己是王家血脉后的悲哀。
希斯特利亚·雷斯我是......
罗德·雷斯没错,希斯特利亚,我们雷斯家才是真正的王室。
罗德·雷斯而你,就是能够拯救人类的唯一存在。
希斯特利亚听得一脸懵。
今天晚上或许是她接受信息最多的一晚,然而她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
罗德·雷斯站起来,像多年以前一样,牵着她的手。
罗德·雷斯走吧,希斯特利亚,到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