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互动

衫璇的枪在一片鼓掌声中，终于演完了。她的面容隐在后来戴上的银白面具后，匆匆下台。

我已无心去看其他的表演，埋首于饭碗菜盘间。白瓷青花与琉璃冰裂纹在烁烁灯火间辉映。

“灵兮，我先离开一会儿，你跟着圣君。”初绮如此叮嘱我。我汗颜，这是让圣君照顾我的节奏？惆怅地一瞥气度不凡的擎魂，他正玩味地欣赏台上各式各样的表演。

“哼哼，这表演也不甚精湛么。”我不安分地揪了揪头发，心内不屑。

圣君侧目，眉眼含笑：“哦，你说的是你比他厉害得多？看来你的剑术是大有长进。”

我懒得回答他那烦人的长辈一般语气的话。圣君倚老卖老也不是头一回了。

我身体微倚在桌前，淡红的衣袂拂过冰冷的桌角。按照礼数来说，这样不合时宜，但眼下，许多小仙小魔都喝得脚底发颤，我也装作醉了，脸上三分月色照得迷离。酒汁儿辣，把我未妆的唇敷上一层炽热的红。

圣君自敬酒归来后，便不再喝酒，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身边的百仙魔醉图，我看他的神情，简直是要拿醉者为范本，画来一幅夜宴人物。

正欲笑他，穆湾师兄登台，与初绮和律笙并站。此刻初绮又换了一套略为男风的装束，衬得人英姿飒爽。穆湾师兄估计是请初绮和律笙作演讲，二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接着是温清长老上来劝大家少喝点酒：节日是节日，可是为了各位的身体着想，不能多饮者还是尽早放下酒杯。

期间似乎提到擎魂的名字，我猜应该是作为能喝酒的例子来的，例如说像酒仙——也就是八苍门圣君擎魂这样能喝的，自然可以多酌，但若是体力不能支持，则请把握尺度。

还有莫置作为屠龙剑中封锁的剑仙，被我和初绮救出来，这事在仙道当时也是蛮轰动的，可以说，今日莫置成为当事人，被邀请到台上去谈一谈自己的经历。这一段我也是听得模模糊糊的。

尔后是表演者与台下嘉宾的互动。我犹记得，衫璇是第一个上台来表演的，而且又是女扮男装。我倒想看看她如何与观众“互动”的。

衫璇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台上响起，此刻她就是一个清俊的舞枪小武生。因为衫璇那魔族的，即燕池悟、姬蘅那一魔族没有赴宴，而且衫璇虽然善抛头露面，但来无影去无踪，不留痕迹。无论应酬还是行善，要么男装化名，要么隐匿形象，无甚存在感。所以她也才能在青丘做了那么久擎魂的迷妹才被发现。

“之后我蒙眼投这一支红缨——它并无尖锋，无所伤害，较为安全。红缨飞到哪位客人的席上，就请哪位客人互动。”

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衫璇面上蒙着绛红纱（有点像我姑姑白浅），飞出红缨。

我的眼前有点迷糊，兴许，我有点醉了。他们的叫好声中，衫璇启齿：“是这位……擎魂圣君。”

什么？我晃晃脑袋，眼前又变得清晰。红缨的丝络流苏在右手边格外醒目。

“素闻擎魂圣君因为长相英俊备受议论，故喜用面遮掩饰脸庞。今日见了，仅从眉目间，便可见圣君潇洒俊朗。且圣君为酒仙，号‘千杯不醉’。既然如此，圣君可愿敬我一杯酒，也让我一睹圣君面目？”衫璇语气活泼。

什么？我瞪大眼，圣君的神情平静如水，一时间没有回答。该死，衫璇竟想再睹圣君面目！当年，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迷上他的！

擎魂，不要答应她！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对擎魂这么说呢？

群众等候的寂静被一句流言打破：“那酒仙擎魂的身边，不是被封为清明君的湄山子弟、青丘的帝姬……”

“对啊，那不是白灵兮吗！”

“不是那个和擎魂圣君有点眉目的白灵兮吗！”

我被吓了一条，酒也醒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