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却说江澄明知道自家舅舅不会在意自己或早或晚个几步，但还是片刻不歇的去了那个所谓的竹室，进门就看见自家舅舅和蓝曦臣，坐在同一个桌案上，舅舅好像递给了他一书简，蓝曦臣伸手去接，一人俯身，一人抬首，颇有几分举案齐眉的意思。

江澄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马上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不正经的想法给扔到天边去。只觉得自己是蓝启仁弄得神经有些敏感，怎么看谁都像有点问题似的！蓝曦臣对谁都是满脸的温雅笑意，而且舅舅与他也有师生之名，恭谨亲近些也是正常！再说了，他就是有什么也是跟孟瑶才是。

就这样江宗主瞬间就合理的解释了这看似有些不寻常的现象！只能说江宗主这重活一世，眼界，心胸，修炼之法皆不同寻常，唯独这眼光一道，虽有长进，但有限！

虞衡字子珺来了不进来，是打算站在那儿给我当门神吗？

江澄字晚吟【行礼】舅舅，蓝宗主，我这不是等着舅舅和蓝宗主说完话吗？

蓝涣字曦臣【回礼】江公子！

虞衡字子珺两月不见，你这嘴上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江澄对自家舅舅的玩笑，十分熟悉，熟练的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江澄字晚吟鞭法和符篆也有长进的，舅舅可要考较？

蓝涣字曦臣这考较到不急于一时，请先生教授符篆一道，自然是有考较晚吟的时候。

虞衡字子珺你可都听见了，考核之上你不能及格，你舅舅这脸可是丢大发了！

江澄字晚吟舅舅未免也太看不起我，我的符篆之术，是舅舅抱在膝上一笔一画教的，就算让我去清河参加清谈会，少上了几节课，那我懂的也是比旁人多少不少的。说我比不过成美那等天赋异禀的便罢了，怎么还及格都困难了！

江澄这些年来早已经习惯了接受这世间有诸多天才，比如魏无羡，比如薛洋，比如舅舅和秋白舅舅，而自己只是芸芸众生当中天资较高的那一类！他还是去较劲，想要做到最好，但早已经没了执念，江晚吟就是江晚吟，不必与谁比较！

虞衡字子珺曦臣看，我们家少宗主如今是越发说不得了！

蓝曦臣眼前人虽然嘴里说的是责怪之语，可眼角里全是宠溺之意！

蓝涣字曦臣少宗主少年意气，自信风发这一点，最像先生！

虞衡字子珺是啊，他最像我！

江澄看着那个满脸得意，却故意什么都不说的人，忽然有一种自己的舅舅也是俗人。会向他欣赏的人不着痕迹的炫耀自己外甥，然后等着人夸。不同的是，他不会像父亲那样说他年纪还小，不值得如此夸耀，而是会满脸欢喜的说——“他最像我！”

虞衡字子珺行了，去里间收拾一下自己，我过会带你去拜见蓝先生！

江澄字晚吟【吃了一惊】拜见蓝先生，明晨不就颂姑苏家规，三日后不就行师礼了吗？

虞衡字子珺明天是拜见，三日后是行拜师礼，今日带你去拜年是为了请蓝先生帮忙，带你去清河的清谈会！

江澄字晚吟舅舅，我也不是十一二的小孩子了，去清谈会还要蓝先生带着，不好吧？

虞衡字子珺什么不好？我看极好，你以眉山的少宗主出席清谈会，都是长辈，自然是要有一个长辈带着你，我不指望蓝先生，我还指望你爹不成？你看这头发乱的，赶紧去收拾一下自己！

江澄听了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他毕竟不是后世的江宗主，眉山的少宗主参加清谈会还是要有一个长辈带着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也就前额多了几缕碎发，遂直接起身向虞衡和蓝曦臣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内室。

蓝涣字曦臣先生【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措辞】先生若是还是有些不适，涣去带江公子拜见叔父也是无妨的！

虞衡字子珺【摆了摆手】左右都是要见的，晚见不如早见，是我一直着相了！我过会要带他去拜见，眼下就不留曦臣了。

蓝涣字曦臣曦臣告退！

蓝曦臣刚刚告辞不久，虞衡手里的茶也刚刚放下，江澄也就重新的束好了头发，男子二十加冠，江澄今年十六，半披半束，少年意气却性子沉稳，极好！

江澄字晚吟舅舅，我收拾好了。

虞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努力的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然后就带着江澄，去了蓝启仁一定在兰室。而在蓝氏整理家规的蓝启仁，听到弟子来报承渊君前来拜见，一时间竟有些晃神，竟不知道该如何去见那个人。

蓝槿字启仁子……虞宗主！

到嘴边的子珺，顷刻之间，就变成了虞宗主，他不敢再进一步，唯恐连着表面的和谐尽皆不见！既不能相濡以沫，守望相助也是不错。

虞衡字子珺蓝先生，在下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清河聂氏清谈在即，我有意让江澄代表眉山前去，还希望蓝先生可以带他一程。

蓝槿字启仁虞宗主来姑苏讲学，江公子去参加聂氏清谈会，由我带着本就是应有之义，不必过多挂碍！

虞衡字子珺那在下就不打扰蓝先生，整理家规了，告辞！

此间气氛着实尴尬，虞衡你想不出什么缓和气氛的方法，事情说完了，也就急急忙忙的告辞。只是身后的江澄一路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到了虞衡的竹室！

虞衡字子珺心里的事不要那么多，也不知道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江澄字晚吟舅舅，我如果当初不和秋白舅舅多那句嘴，今日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虞衡字子珺那样只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更尴尬，我只会对他更愧疚，觉得我既然对人家没意思，就早些说清楚，不该平白的让人家等我那么长时间。

虞衡字子珺时间很长，很多事情会慢慢散去，你的话说的正是时候。

江澄字晚吟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我就是……害怕您和魏无羡还有阿凌一样，有了道侣，便没有我了。

虞衡被眼前人样子逗得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又觉得心疼，金家那位小公子在莲花坞后虽然吵吵闹闹，倒也多了几分人气，那小子如果不来，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虞衡字子珺这重来一世，脑子怎么没一块带过来？我便是有的道侣，你也是我外甥，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外甥，旁人抢不走的。这没脑子又爱瞎想还不长嘴，倒是像你亲爹。

江澄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定然是丢人的，也直接装成在外边散步的样子，假装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