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罹难

荆轲忆起之前与燕丹谈话之时，燕丹便表明了有此意向且当由他荆轲去劝服樊於期。

他当日里拒绝了，在那之后，便是他中毒，萧萧被囚禁。

他以为，燕丹肯放出萧萧已是放下这个想法了，熟料他竟是先以处理事宜为由将他调出城，再以亲卫围困樊府。

他怎么敢？

燕太子丹有何不敢？

荆轲心下凉了一大半，是啊，燕太子有何不敢？他是君，他是臣，何时听说过为君的一定要在意他这个为臣的想法？

一定要赶上啊，否则，荆轲无法想象若是樊於期身殒，风萧萧会当如何……

……………………

樊府

樊於期结果荆轲的佩剑，略微拔剑。

燕丹身边的近卫身体紧绷，提高了注意力，预防樊於期是假意说自愿实际上是想冲出重围。不过显然，他多虑了。

樊於期的手很稳，毕竟曾是个武将。

剑光闪过，头颅落地。

樊於期的身躯轰然倒地，他的手上还握着剑，另一只手略微抽搐。

燕丹闭上眼睛，空气中血腥气逐渐弥漫开来。他的目的很顺利达到了，只是，为何不见几分愉悦呢？

身边的近卫已是装了樊於期掉落在地上的头颅于木盒之中。

他手上捧着木盒静立在燕丹身侧，等着主子的下一步命令。

燕丹睁开眼，眼底如墨，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他挥了挥手，示意离去。

荆轲便是此时踉踉跄跄的跑进来的。

门外的亲卫都识得他，无一人阻拦。只是，终究是迟了。

荆轲一向稳操胜握，论及风云亦不变色的脸上灰暗，好似是秦王已攻破燕国，好似是那万丈之上的青天塌毁。

迟了啊，他来迟了。

荆轲萧萧。

荆轲嘴里呓语，他此刻有些混乱，风萧萧的脸与樊於期的脸交相轮替。

他忆起少年时也曾与樊大将军引经论据，高谈阔论……他忆起风萧萧的笑容，又忆起风萧萧近日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此时此刻，那个闻名诸国的荆大谋士好像失了浑身意气，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得浑身无力。直至一道冷漠中蕴含着些许愤怒的声音响起。

燕丹荆轲，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荆轲恍然，他将目光投向衣冠整洁面乳的燕国太子。

燕丹樊大将军是为了天下，为了大义而舍身赴死。荆卿莫失了稳重。

燕丹冷眼看着眼前失去了自持的臣子。他往日里一直是自得自己拥有荆轲这样一个良臣的。

荆轲也一直做的不错，直至，风萧萧，那个一切祸事起源的女子出现。

他放软了语气，拍拍荆轲的肩膀。

燕丹眼下的情况樊将军的葬礼不宜大办，便由你操持着办了罢。

荆轲冷静下来，将一切情绪压下，他向燕丹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荆轲轲一时心乱，于殿下面前失了分寸，请殿下责罚。

燕丹将荆轲扶起来，点了点头，荆轲的行为还不至于让他太失望，他道。

燕丹人之常情。

荆轲默然，人之常情，但他不该有情。尤其是燕太子丹的谋士，只能冷静、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