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逢之时

当我被常沂抱着从马车上下来，福喜寺的门匾与瓦檐映入我的眼帘，心下不禁有些感慨，当年我与徐哥哥的缘分起于此处，只怕也将止于此处~

“原来，你一直将他囚禁在这里？”

常沂低头看着怀中轻飘飘的人儿，寻着她的目光看着那雨滴淋漓的寺门，开口道“是他求我的，这一生的囚禁他想待在这里~”

听着他的话，我的眼眶不由的温热起来“年少时，我与他初见在此处！”

听着这句话，常沂的手不由的一沉，很快便又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些。

“愉儿，伞撑的稳些，莫要湿了王妃的衣衫～”

“是，王爷！”愉儿这般说着，眼神却递给了亓馥，暗暗示意她已经一路留下记号，太子旧部能寻得到。

常徐剃去了长发，穿上了僧袍，面对着佛像，手中有时握着木鱼，有时转着佛珠。数月来，他都在这个院子里，这个他曾遇到她的院子里，一日又一日告诉自己死了出逃的心，忘记自己曾经贵为太子的景况，要甘愿甘心地在这里固守一生。只是在下雨的时日里，他都会很想念她，轻声地念着她的名字。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会不会有人牵她的手去荷塘听滴滴答答的雨声。

她曾说过“徐哥哥，我叫亓馥，母亲说是祈福的寓义。希望佛祖能护佑我一生平安，当我遇见你才发现这过往的岁月都是在为遇见你而祈福～”

第一次见她，她有些狼狈，独自走在凉凉的春雨中，那淋到雨的模样与旁人不同，她不躲、也不委屈，反而脸上挂满了释然。在这离人世很远的寺庙中，回廊一眼她好像谪仙，让他忍不住将伞分给她一半。对她的绵绵深情不是一眼注定，而是许多无言的岁月，她莫名令他心安，她的眸中没有尘世的繁杂，看过去唯有一个自己。

最后一次见她，他拼尽全力才不喊出她的名字，那天他真的很庆幸，庆幸她看不见他的狼狈，看不见他的斑驳伤痕，只是他再也看不见她为他着红衣，披霞帔的样子了，这种无处宣泄的痛不亚于万箭穿心。

他不是没有退路，只是一旦踏出这个院子，他要对抗的就是那个坐在高位上，眼中唯有权势的帝王，十几年的父子情深都可以一夕斩断，更何况是阿馥的性命。想来，他怪不得他，太子并非皇家血脉一事确实令皇室蒙羞。他已经不能兑现护她一世安稳的诺言了，又怎能为再她添风雨，听见常沂说爱她之时，他竟然长长舒了一口气，至少有人能继续护着她了。

“徐哥哥～徐哥哥～咳，咳咳”亓馥只是看见他背影就认出了他，她急切的喊他，虽被常沂抱着没有使劲的地方，这几声还是引得她咳个不停，胸脯不停地起伏。

“阿馥～”

“阿馥～”

常徐和常沂几乎同时喊出她的名字。

常徐看着那般失了血色的她，起身想触碰她，却被常沂的人一把拦住。

“皇叔，阿馥这是怎么了？”

“阿馥身子不爽，想见你。我便带她来看看你～”常沂字句不提她以死相逼的事，他知道，她必然不愿意让常徐知晓她命不久矣之事。

“夫子，放我下来吧。你也累了～”我看了一眼徐哥哥，转眼对常沂说道，我不想他看见我在旁的男子怀里的样子。

“本王不累，就这样说说话吧～”常沂不但不放，反而抱的更紧些，他不敢放手，怕一放手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力气同他抗衡，只好远远望着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

“阿馥，你看得见了？”常徐看着亓馥灵动的眼眸，发现了她自如的视物。

“嗯，徐哥哥。我看得见你，很早就看得见，所以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好。”

“那你～”

“我原想同你说的，等我们大婚那日，我便都告诉你。只可惜，造化弄人，我再也等不到那日了，咳咳咳～”

“是我的错，无法守护在你身侧～”

“徐哥哥，答应我。日后不论在何处，不论有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快乐平安的过一生～好么？”

我说着，眼睛就不由地模糊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告别。

“走水了～快救火，走水了～”还未等到常徐的回答，室外便传来了杂乱的声音，我知道，是他们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