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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阅读体——此生无悔

  【薛洋手持篮子,在那挑菜  

  摊主则是保持微笑,薛洋买点菜,自己多拿一堆放进去:“公子,多拿些,多拿些,价钱随便开”  

  薛洋露出虎牙,笑了一下:“那,多谢了”  

  “不用,不用”摊主连忙挥手  

  薛洋路过一家衣铺子,看见一套衣服  

  浅淡的青缘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浅蓝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粉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  

  薛洋抹了抹下巴:小瞎子,不是要件衣服吗?这件不错!  

  薛洋想完,大跨步的进门  

  这家店的老板看见有客人,立马上前,询问道:“客官,随便看!随便看!”  

  薛洋指着那套衣服:“老板,我要这件”  

  老板:“哎呀,客人好眼力!这件衣服可是用上好材料制成的,只需要这个价”  

  好贵,算了! 

   薛洋笑了一下:“老板,麻烦你把这件衣服留一下,我回去取钱,很快回来”  

  老板:“好好好!客官,是要买给妻子吗?”  

  薛洋停顿了一下,才转头,笑道  

  “不是,买给妹妹的”】  

  阿箐扭过头,不让人看到自己哭了,压低声音,吼道:“坏东西,谁是你妹的!”  

  薛洋:“小瞎子,想哭就哭出来,没人笑你”  

  阿箐擦干眼泪,头转了回来:“才没有!”  

  【义庄内,晓星尘的笑容凝固了。  

  “薛洋”两个字,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听到这个名字后,瞬息之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几乎成了粉白色。  

  不能确定一般,晓星尘低声道:“……薛洋?”  

  他忽然惊醒:“阿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阿箐道:“这个薛洋,就是我们身边这个人呀!就是那个坏东西!”  

  晓星尘懵懵地道:“我们身边的?……我们身边的……”  

  他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头晕,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箐道:“我听到他杀人了!”  

  晓星尘道:“他杀人?杀了谁?”  

  阿箐道:“一个女的!声音很年轻,应该带着一把剑,然后这个薛洋也藏着一把剑,因为我听到他们打起来了,打得砰砰响。那个女的就喊他‘薛洋’,还说他‘屠观’、‘杀人放火’,‘人人得而诛之’。老天爷呀,这个人是个杀人狂魔啊!一直藏在我们身边,不知道要干什么!”  

  阿箐一夜没睡,肚子里编了一晚上的谎话。首先,肯定不能让道长知道他把活人当成走尸杀了,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亲手杀了宋岚。所以,尽管对不起宋道长,她也绝不能供出宋道长的死来。最好是能让晓星尘发现薛洋身份后赶紧逃走,立刻逃得远远的!  

  但这个消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而且乍听十分荒唐,晓星尘只觉不可思议:“可是声音不对。而且……”  

  阿箐急得直戳竹竿:“声音不对是他故意装的!就是怕被你认出来!”忽然,她灵机一动,跳起来道:“啊对了!对了对了!他有九个手指!道长你知不知道?薛洋是不是有九个手指?你以前肯定见过的吧!”  

  晓星尘一下子没站住。  

  阿箐连忙扶住他,把他扶到桌边,慢慢坐下。过了好一会,晓星尘才道:“可是阿箐,你怎么知道他有九个手指?你碰过他的手吗?可如果他真是薛洋,他怎么会任由你碰到他的左手,被你发现他的残缺?”】  

  青衡君:“太急了”  

  【阿箐一咬牙,道:“……道长!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瞎,我看得见!我不是碰到的,我是看到的!”  

  惊雷一道比一道响,炸得晓星尘都微微茫然了:“你说什么?你看得见?”  

  阿箐心里害怕,但已不能再隐瞒,连连道歉:“对不起呀道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怕你知道了我不瞎以后就不让我跟着了,我怕你赶我走!但是现在你就先不要怪我了,我们一起跑吧。他买完菜就回来了!”  

  忽然,她闭上了嘴。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原本是雪白的,可此刻,却有两团血晕从中细细渗出,越渗越多,渐渐的透布而出,从眼窝处流了下来。  

  阿箐尖叫道:“道长,你流血了呀!”  

  晓星尘像是才发觉,轻轻“啊”了一声,举手摸了摸脸,摸到满手鲜血。阿箐的手哆哆嗦嗦地帮他擦了擦,越擦越多。晓星尘举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晓星尘喃喃地道:“可是……可是如果真是薛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还会留在我身边好几年?这怎么会是薛洋?”  

  阿箐道:“一开始他哪里不想杀你!我看到他的眼神,很凶很可怕!但是他受了伤动不了,需要有人照顾!我不认识他,要是我认识他,我知道他是个杀人狂魔,他躺在草丛里的时候我就用竹竿捅死他!道长,咱们跑吧!啊?”  

  果然,晓星尘勉强平定了心神后,道:“阿箐,你走吧。”  

  他嗓子微微沙哑,阿箐有点害怕地道:“我走?道长,我们一起走啊!”  

  晓星尘摇头道:“我不能走。我得查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多半这几年伪装成别人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义城这么多人就要遭他毒手了。薛洋此人,一向如此。”  

  这回,阿箐的哭哭啼啼再也不是装的了,她把竹竿扔到一边,抱着晓星尘的大腿道:“我走?道长,我一个人怎么走啊!我要跟你一起,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大不了一起被他害死。反正我一个人在外面也迟早会孤苦伶仃死。你要是不想我这样,咱们就一起逃!”  

  可惜,她不是瞎子的秘密暴露后,再用这招装可怜就不管用了。晓星尘道:“阿箐,你看得见,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过得好。薛洋这个人有多可怕,你根本不了解。你不能留下来,也绝不能再靠近他了。”  

  阿箐心中的尖叫:“我知道!我知道他有多可怕!”  

  但她又无法开口说出所有的真相来!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薛洋回来了! 

  晓星尘惊觉地一抬头,回复夜猎时的敏锐状态,猛地拉近阿箐,低声道:“待会儿他进来,我对付他,你趁机立刻逃跑,听话!”  

  阿箐吓得胡乱含泪点头。】  

  众人叹气  

  【薛洋用脚踢了踢门,道:“你们搞什么,我都回来了,还没走吗?没走的话就把门闩打开让我进去。累死了。”  

  光听这声音和口气,好一个邻家少年郎、活泼小师弟。可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是一只灭绝人性、丧心病狂的恶煞,一个披着一张俊俏人皮、学人行走、说着人话的魔鬼!  

  门没锁,却从里面被闩住了,再不开门,薛洋一定会起疑心。那时他再进门,一定会留有戒心。阿箐抹了抹脸,骂道:“累个鬼!买个菜多长点路,走两下就累啦?!姐姐换两件衣服耽搁下,掉你块肉啊?!”  

  薛洋鄙夷道:“你总共有几件衣服?换来换去都是一个样。开门开门。”  

  阿箐的小腿肚直打战,嘴上却铿锵有力地道:“呸!就不给你开,有本事你踹啊!”  

  薛洋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道长,回头你去修门,不要怪我。”  

  说完,他踢了一脚,便把木门踹开了,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得屋来,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一手拿着一只鲜红欲滴的苹果,刚喀嚓咬了一口,低下头,便看见了没入自己腹部的霜华剑刃。  

  菜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青菜、萝卜、苹果、馒头骨碌碌滚了一地。  

  晓星尘低声喝道:“阿箐,跑!”   

 阿箐拔腿就跑,冲出义庄大门。她在路上狂奔一阵,立刻改道转回,蹑手蹑脚绕回义庄,爬到了她最熟悉、最常偷听的那个隐蔽地方,这次还探出了小半个头,窥视屋内。  

  晓星尘冷冷地道:“好玩儿吗?”  

  薛洋咬了一口还在他手上的那只苹果,慢条斯理地嚼了一阵,咽下果肉,才道:“好玩。怎么不好玩。”  

  他用回了自己的本音。  

  晓星尘道:“你在我身边这几年,究竟是想干什么。”  

  薛洋道:“谁知道。可能是无聊吧。”  

  晓星尘抽出霜华,又是一剑欲刺,薛洋开口道:“晓星尘道长,我那个没说完的故事。你现在不想听下半截了吧?”  

  晓星尘道:“不想。”  

  虽是这么拒绝,人却微微侧首,剑势凝住。薛洋道:“可我偏要说。说完之后,要是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随便你想干什么。”  

  ……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这个男人,就是常萍的父亲。  

  “晓星尘道长,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好义正辞严!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自食其果!”  

  晓星尘不可置信道:“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报复,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实在记恨不过,你折他两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难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  

  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道:“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多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晓星尘被他这理直气壮之态气得脸色越发苍白,喝问道:“那旁人呢?!那你为什么又要屠白雪观?为什么要弄瞎宋子琛道长的眼睛?!”  

  薛洋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为什么要碍我的事?为什么要帮常家一家杂碎出头?你帮常慈安?还是帮常萍?哈哈哈哈常萍原先是如何感激涕零?后来又是如何哀求你不要再帮他?晓星尘道长,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错了,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或者你根本就不应该下山,你师尊抱山散人多聪明啊,你为什么不听她的好好待在山上修仙问道?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你就不要入世!”  

  晓星尘忍无可忍地道:“……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听到这一句,薛洋眼中那道已许久不曾流露的凶光,重新出现了。  

  他阴冷地笑了几声,道:“晓星尘,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之辈,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白痴,天真,蠢货!你恶心我?很好,我会怕人恶心吗?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晓星尘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阿箐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  

  薛洋亲昵地道:“最近咱们晚上都没再出去杀走尸了吧?不过前两年,我们是不是隔几天就出去杀一堆啊?”  

  晓星尘嘴唇动了动,似是微觉不安,道:“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薛洋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很可惜你瞎了,两个眼珠子都被自己挖没了,看不到你杀的那些‘走尸’,他们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多害怕多痛苦啊。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喊‘道长饶命’的。”  

  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道:“你骗我。你想骗我。”  

  薛洋道:“是,我骗你。我一直在骗你。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  

  晓星尘踉跄着劈剑朝他砍去,喊道:“闭嘴!闭嘴!”  

  薛洋捂住腹部,左手打了个响指,从容后退。而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个人,两眼里竟然闪着绿光,他那对笑起来时会露出的小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活生生是一只恶鬼。他叫道:“好!我闭嘴!你不相信的话,就跟你身后那只对对招,让他告诉你,我有没有骗你!”  

  剑风袭来,晓星尘下意识持霜华反手格挡。两剑一交,他就怔住了。 

   不是怔住了,而是整个人瞬间化作了一尊神形枯槁的石像。  

  晓星尘很小心、很小心地问道:“……是子琛吗?”  

  没有回答。】 

   众人这次选择安静  

  【宋岚的尸体站在他身后,看似凝视着晓星尘,双眼却不见瞳仁,手持长剑,与霜华相交。  

  他们二人以往一定常常切磋剑法,是以双剑相交,单凭劲力,已能判断对方身份。但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缓缓地转身,哆哆嗦嗦地伸手,摸到了宋岚的剑的剑刃。  

  宋岚没有动,他顺着剑刃往上摸,终于,一点一点描摹出了剑柄上刻着的“拂雪”二字。  

  晓星尘的脸越来越白。  

  他六神无主地摸着拂雪的剑刃,连锋刃割破了掌心也不知道,整个人抖得连声音都几乎散了一地:“……子琛……宋道长……宋道长……是你吗……“  

  宋岚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已经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染出了两个可怖的血洞。他想伸手去碰持剑的人,但全然不敢,手伸出又缩回。阿箐的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都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泪水也泉涌般夺眶而出。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怎么回事……说句话……”  

  他彻底崩溃了:“谁说句话?!”  

  薛洋如他所愿,说话了:“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是谁啊?”  

  当的一声。  

  霜华坠到了地上。  

  薛洋爆发出一阵大笑。  

  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洋笑得眼里泛起了泪花,恶狠狠地道:“怎么啦!两个好朋友见面,感动得都哭了!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阿箐死死捂住嘴,不让呜呜呜的哭声泄露出一丝。义庄内,薛洋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用一种既狂怒、又狂喜的恐怖语气破口大骂:“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伏在宋岚脚边。他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恨不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原本洁白无暇的道袍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薛洋冲他喝道:“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只能流血。被欺骗了几年,将仇人当做好友,善意被人践踏,自以为在除魔降妖,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  

  薛洋道:“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  

  他分明知道,宋岚的凶尸在为他保驾护航,晓星尘不可能再拿得动剑。  

  他又一次赢了。大获全胜。 

   忽然,晓星尘抓起委地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戛然而止。  

  沉默了半晌,他走到晓星尘一动不动的尸体身边,低下头,嘴角边扭曲的弧度慢慢回落,眼睛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薛洋的眼眶似乎微微的红了。  

  随即,他又恶狠狠地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死了更好!死了的才听话。”  

  薛洋探了探晓星尘的呼吸,捏了捏他的手腕,似乎是觉得死得不够透,不够僵,站起身来,进到一侧的宿房里,端出一盆水,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  

  他在地上画好了阵法,置好了必须材料,将晓星尘的尸体抱进里面摆好。做完了这些,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腹部裹伤。  

  他大抵是相信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可以再见了,心情越来越愉快,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了起来,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还大发勤快地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通,给阿箐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最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颗糖。  

  刚要送进嘴里,想了想,却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百般聊赖地等着晓星尘坐起来。  

  却一直没有等到。  

  天色越来越暗,薛洋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着。  

  等到暮色彻底降临,他踢了桌子一脚,骂了一声,一掀衣摆起身,在晓星尘的尸体身旁半跪下来检查自己刚才画的阵法和咒文。反复确认,似乎没错,他皱眉思索,还是全部擦掉,重画了一次。  

  这回,薛洋直接坐到了地上,很有耐心地盯着晓星尘,又等了好一阵。阿箐的脚已经麻过了三轮,又痛又痒,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密密啃噬,她的眼睛也哭肿了,看东西有点模模糊糊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后,薛洋终于发现事态失控了。  

  他把手放到晓星尘的额头上,闭目而探,半晌,猝然睁眼。】  

  藏色散人:“师弟呀,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薛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那张永远都笑意满满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晓星尘脖子上的伤口。然而,血早已经流尽了,晓星尘的脸已苍白如纸,大片大片已变成暗红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颈项间。现在才去堵伤口,什么用都没有。  

  晓星尘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连魂魄都碎了。  

  在薛洋的故事里,那个吃不到点心、哇哇大哭的他,和现在的他差距太大了,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薛洋的眼中刹那间爆满了血丝。他霍然起身,双手紧紧捏起拳头,在义庄里一阵横冲直撞,连摔带打,巨响声声,把他刚刚亲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他的表情、发出的声音,比此前他所有的恶态加起来还要接近丧心病狂这个词。 

   砸完了屋子,他又平静下来,蹲回到原地,小声地叫:“晓星尘。”  

  他道:“你再不起来,我要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杀人了。  

  “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杀光,全都做成活尸。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管真的可以吗?  

  “我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尸荒野,让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烂。”  

  阿箐无声地打了个寒战。  

  无人回应,薛洋突然暴怒地喝道:“晓星尘!”  

  他徒然地揪着晓星尘道袍的领口,晃了几晃,盯着手中这个死人的脸。  

  突然,他拽着晓星尘的胳膊,把他背了起来。  

  薛洋背着晓星尘的尸体走出门去,像个疯子一样,口里碎碎念道:“锁灵囊,锁灵囊。对了,锁灵囊,我需要一只锁灵囊,锁灵囊,锁灵囊……”  

  等他走出好远,阿箐才敢微微地动了一下。  

  她站不稳,滚到了地上,蠕动半晌才爬起来,艰难地走了两步,走活了筋骨,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跑出好久,把义城远远甩在身后,她才敢把憋在肚子里的大哭放了出来:“道长!道长!呜呜呜,道长!……”  

  这个时候阿箐应该已经逃了一段时日。她走在一处陌生的城镇里,拿着竹竿,又在装瞎子,逢人便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世家呀?”“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呀?修仙的高人。”】 

   薛洋:“小瞎子,你要报仇啊”    阿箐:“哼!当然”  

  【奈何,并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询问当作一回事,往往敷衍两句就走。阿箐也不气馁,不厌其烦地一直问一直问,一直被挥手赶开。她见这里问不到什么,便离开了,走上了一条小路。  

  她走了一天,问了一天,累得不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条小溪边,捧起溪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干得要冒火的嗓子,对着水看到了头发上的一只木簪,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这只木簪原本很是粗糙,像一根凹凸不平的筷子。晓星尘帮她把簪身削得平滑纤细,还在簪子的尾部雕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长着一张尖尖的脸,一双大大的眼,是微笑的。阿箐拿到簪子的时候摸了摸,很高兴地说:“呀!好像我!”  

  看着这只簪子,阿箐瘪了瘪嘴,又想哭。肚子里咕咕叫,她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小钱袋,还是她从晓星尘那里偷来的那只,又从钱袋里抠出一颗小小的糖果,小心地舔了舔,舌尖尝到了甜味,就把糖又装了回去。    这是晓星尘留给她的最后一颗糖。】 

   薛洋/阿箐:最后一颗糖…  

  【如薛洋所说,他灭了义庄,还跑去栎阳处理事,处理完又回到义庄 

   薛洋走在满是鲜血的路上,脚上一顿,看了一下,像是一件衣服,拿起来拍干净一看,是那件自己看中的裙子  

  拿回去洗了干净,晾干,再补一下  

  薛洋满意的笑了笑  

  “去把小瞎子找回来吧,让她穿穿看”  

  自己在那自言自语道  

  薛洋真的出去找,找三天三夜,几乎快要陷入癫疯状态,终于有一天  

  看到阿箐跪坐在河边  

  阿箐低头收好钱袋,随眼一扫,忽然发现,水中的倒影后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薛洋在倒影之中,正在微笑地看着她。 

   阿箐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  

  薛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手里拿着霜华,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开心地道:“阿箐,你跑什么?咱们好久不见了,你不想我吗?”  

  阿箐尖叫道:“救命啊!”  

  然而,这里已是偏僻的山野小路,没有谁会来救她。  

  薛洋挑眉道:“我从栎阳办事一趟回来,竟然刚好遇到你在城里问东问西,真是挡也挡不住的缘分哪。话说回来,你真是能装,竟然我都给你骗了这么久。了不起。”  

  阿箐知道自己逃不掉,是必死无疑了,惊恐万状过后,想到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骂个痛快再死,一股泼劲儿又上来了,她蹦起来呸道:“你这个畜生!白眼狼!猪狗不如的贱货!你爹妈是在猪圈洞房才生了你这么个杂种吧!吃屎长大的烂胚子!”  

  她以前混迹市井,腌臜对骂听得不要太多,后面什么污言秽语都兜头喷出。薛洋笑吟吟地听着,道:“你也真能骂,怎么以前没听你在晓星尘面前这么撒泼?还有吗?”  

  阿箐骂道:“我去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敢提道长,那是道长的剑!你也配拿着?脏了他的东西!”  

  薛洋举起左手的霜华,道:“哦,你说这个吗?现在,是我的了。你以为你的道长有多干净吗?今后还不是我的……”  

  阿箐道:“你个屁!做梦吧你!你也配说道长干不干净,你就是一口痰,道长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你沾上,脏的只有你!就是你这口恶心人的痰!”  

  薛洋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阿箐提心吊胆逃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的心却忽然轻松了。  

  薛洋阴恻恻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瞎子,那你就做个真的瞎子吧。” 

   他挥手一洒,不知什么粉末迎面扑来,扑入了阿箐的眼睛,视线顿时一片血红,然后转为黑暗。  

  眼球被火辣辣的刺痛弥漫,阿箐大声惨叫。薛洋的声音又传来:“多嘴多舌,你的舌头也不必留了。”  

  一个冰凉刺骨的尖锐事物钻入了阿箐的口中。】  

  仙门小辈连忙捂住双眼  

  【薛洋脸色大白,难以置信,退后几步,霜华剑从手中滑落,跪坐下去,探了探阿箐是否还有呼吸  

  没有!  

  “啊啊啊!我做了什么?我明明没有想要杀小瞎子的?啊啊啊!”】  

  阿箐低喃道:“坏东西”  

  【十三年后  

  薛洋看着闯入者:“道长,我看到了一个很像夷陵老祖的人,我去确认一下,很快回来”】  

  魏无羡摇了摇头:自杀之人,是无法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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