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医者

丁果气喘吁吁地倚靠在洞口，黄帽上都是风雪，脸上带着风霜和少于伤痕，藏蓝色披风下，右手捂着被大片殷红晕染的小臂。

　　也许是终于到了安全地带，一放松，顺着石壁滑坐下来，面色苍白，疲惫不堪。

　　望子伊见状，反倒是松了口气，他这情况算是不赖了，好歹能自己回来。

　　只要能回来那就有救，而且看这伤势，比想象中可要轻上不少。

　　他将他扶到火堆边，顺走了梁老头的酒壶，去给他处理伤口。

丁果却说了句：“我自己来。”宽松衣袖轻易地挽上去，露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直接将酒淋上去，最后痛得皱眉头却不发一声。

　　见丁果还要拿绷带，望子伊颇为无奈地挡了挡，先给他敷上之前捣好的草药：“你还真是不把我这个大夫放在眼里啊，老实待着。”

　　对方没再说什么，空气静默了一会儿，他听丁果问自己：“下这么大的雪，你明知道危险还跑到这深山老林里踩药？”

　　“镇里有病人要治眼睛，只有这山里有药材。”语气十分无奈：“只可惜未能寻到，再加上这场雪怕是更难寻了。”

　　“危险重重人心不古，就算寻到了，病人也未必会领你的情……值得吗？”

　　望子伊抬眸看一眼丁果，看见那双狭长的褐色凤眼映着火光，睫毛叠下一层暗影。他给绷带打好结，拿些柴填进火堆里：“职责所在，与世道无关，更谈不上值不值得……”

　　“可在事关自己性命的情况下，职责本身就成了笑话。”对方直接打断他，语气理所当然事不关己：“至少，在那些人眼里是这样。”

　　望子伊动作微顿，这些……他又何尝不知……

　　“所以，原本就人人自危，我不去救，也就更不会有谁去救了……”

　　再说了，他还好意思问他？便又看向丁果：“你呢？不愿伤到狼群害得自己重伤，又是否值得？”

　　丁果闭上眼睛别过脸，没再搭理他。

　　这时，一旁的梁老头开口：“就不怕我们是恶人？会伤害到你？”

　　望子伊低眸浅笑：“善人恶人，在我这都只是病人而已。”

说到这，又想到燕北镇里尸横遍野的惨状，不禁发出沉重的轻叹：“只可惜，医者医得了人的病，却医不了人的心。”

　　“不对，你也医得了人心。”丁果忽然否定，将手臂上的袖子退下来遮住伤处：“也只有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