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备战

第9084次实验，结束。

“真是的啊……”不是烦躁的牢骚，更不是厌恶的愤懑，而是用着一种要将别人的事和人生全抛诸脑后的语气，仿佛对一切事物都不在乎的样子，整个人冷得像块冰，很久以来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情感产生较大的起伏。

……

寂静的夜晚，御坂美琴今夜也难以入眠，依旧满脑子不断地思考着如何终结这场疯狂的实验。

一直用枕头闷着脑袋，翻来覆去就是不睡觉，连续几个夜晚都是如此，一边的黑子早已察觉到她的异常。

唉——

又过去了几天时间，又有几十条生命被人无情夺走……

目前可以得知，理事会长并不常待在理事会大楼，反而是因户外实验的关系每天游走于各处，行踪飘忽不定，且在学园都市拥有无上的权利，整个学园都市的任何建筑都有可能是他暂时的藏身之所，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她尝试过各种方法，可都事与愿违。比如说通过破坏资料中提到的实验设施的方式阻止克隆人的制造，如果这样做成功引起了一方通行的注意，那么她已经做好了与最强的超能力者一决胜负的准备。哪知道行动起来才发现弊端十分明显，设施内部均有许多实验相关的研究人员，他们只是奉命参与进来，按道理来说还算是无辜的。如果破坏设施需要提前将他们疏散，可有什么理由呢？既不能直接使用暴力又不能暴露自己对实验的了解，这可把她难住了，只好放弃。

翻了个身，转念想到了别的方面。

话说，某个不知是无脑神经大条还是正义感爆棚，欲要介入这事的刺猬头高中生呢？那副“放心包在我身上”信誓旦旦的样子确实给自己增添了不少信心，可他本质上只是一个lv.0的无能力者而已，能做什么、怎么做呢？把那部分也说了出去，本以为他会不以为然，可那个笨蛋，看样子是什么都相信了啊……他怎么可能应付得了？他遇险的话，自己也不好受……

这么想着，又翻了个身。

另一边，某个目的不明的精灵，她的立场最为关键，是真心实意帮忙，或是心怀鬼胎？是事半功倍还是内忧外患？当然也希望最好是前者……真的有可能吗？

想想报刊登载、电视报道、广播播送、书籍记录等等等等都有提到：M市的大暴乱为何一夜间停息？Z市的凶暴怪人为何畏手畏脚？屏幕前的lsp为何深夜不敢出门？尽请关注（通通划掉）时之精灵在数年内杀害了数万人，上到高官下到平民、以及其他怪人、怪物、精灵全部无所幸免，并且手段残酷多变，行踪难测神出鬼没，危险系数极高。她的所作所为可谓人尽皆知，人们对“精灵”的理解由美好的象征转变为邪恶的代名词主要就是因为时之精灵的肆虐，人类高层曾公开放出「不剿灭时之精灵誓不罢休」的誓言并尝试做出行动意图安抚民心，结果却收效甚微。更有传闻说“最恶精灵”的名号最初并不是出自人类之口，而是她恐吓受害者时自己亲口先说出的，手染鲜血却不以耻反为荣，根本是已经人性泯灭、无药可救了吧……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胆寒，毕竟还是过于危险，始终无法完全信任，谁知道她打着什么名堂……

「诶？这就是，时之精灵？」

当麻心里无数问号飘过，御坂再三告诫过的危险存在，就是这个住别人家这么闲着一门心思专注撸猫，人来了的动静不足以让她眼皮抬一下的少女吗？

再怎么细看也没什么嘛，就是一位与正常人类无异的普通人类少女，和他脑子里构想的“精灵”形象大相径庭。不过倒是和御坂描述的形象极为相符，黑色长发、双马尾、右红左金（左边脸被刘海罩住只能隐约看到）的瞳孔，特征基本一致，大概唯有服装上的差别吧，总体来讲就是一个人没错。

“狂三，我回来咯。”这位能和精灵随口搭话的蓝发少年是上条当麻班级上的《普普通通三人组》之一的普通高中生，五河士道，普通到以前无意中透露过家里住着个精灵，当麻这时候想起来这事追问，他也就邀当麻来家里自己看个明白了。

“呀，士道君！欢迎回来~”精灵一见士道立即两眼放光，乖巧有礼地打了招呼，然后习惯性地探探头，士道也会意伸出手轻抚她的头顶，精灵两眼微闭脸颊泛红，似乎乐在其中。作为人类能与精灵如此亲密融洽，不愧符合《普普通通》的设定。

当麻可是看得一头雾水，刚想发问，就被“欧——尼——酱——”的声音盖过，士道的妹妹琴里突然冲了出来将士道扑倒，与其说是不顾外人的面倒不如说根本没注意到有别人，就这么理所应当地向哥哥撒起娇。士道（日常）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宛如人生赢家。

待情况稍稍稳定了一些，当麻想再次开口但又被抢先，“请问你是？”这次是时之精灵摆出一副呆呆萌萌的亚子望着他问，这次他学会了闭嘴，果然精灵紧接着自己回答到：“你一定是士道君的同学吧？看你们校服的样式真是一模一样呢。”略显尴尬的客套话让当麻更加沉默，精灵笑了笑继续说：“呐，我叫时崎狂三，就是你们人尽皆知的时之精灵哦~所以上条先生，请多关照。”她自然地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并且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精灵身份。

对方如此直爽那他又有什么卖关子的必要呢，于是当麻也全部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愿意和你凑在一起的样子。”当麻最后补充了一句个人观点，不过实际上也八九不离十。

“啊啦啊啦，这样嘛……”狂三看似面露难色，实则早已有了对策。

……

次日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当麻连哄带骗地把美琴拉到五河家。

接下来美琴见到了五河兄妹，一眼认出了琴里正是那天被几个长得像人的机器人袭击的女孩，多亏被克隆妹妹及时救下。

琴里也认出了救下她的双胞胎姐妹的其中一个（姑且先这么认为），正当两人四目相对打量对方，狂三突然从中间钻了出来，先是优雅地向美琴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并没有继续，就这样忽然戛然而止。房间内顿时宁静了片刻，之后她转头朝窗外惊慌失措的身影故意提高嗓音唬到：“一直待在外面偷听也不好受吧，不如进来听个清楚？”

那人见自己偷听被发现，瞬间消失了。没过多久，几个分身拎着黑子来到众人面前，搞得美琴一脸黑线，这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不过黑子可没这么淡定，这一出整的可把她吓坏了，好家伙在她看来就是自己被变态杀人狂追杀啊……

在众人的解释下，也并没有什么作用……仅剩的姬情本能驱使身体猛然一头扎进姐姐大人怀里，作为百合控只有安心享受心爱之人带来的温暖才能化解突如其来的惊恐与不安，更何况她对美琴的爱慕已经达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步，总之只要有欧内桑麻在身边，黑子就有无尽的动力；要是姐姐大人连续好几个晚上辗转反侧、白天早出晚归，每一天、每一次黑子都历历在目，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这样子，对她来说有多困苦多难熬？她渴望助姐姐大人一臂之力，首先要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这回可算是按耐不住性子跟过来了，谁料……

（于是黑子就借这个机会一直赖在欧内桑麻身上不走啦）

“啊啦啊啦……好可怜，被我吓得不轻呢，真是抱歉。”显然没人愿意接受这么一半敷衍一半嘲讽的道歉，黑子只是一直趴在美琴腿上，紧紧搂住姐姐大人的腰，正眼都没往这边瞧一下。

狂三见挑逗无效也正经起来对美琴谈到：“我不是说过吗？你只要尽力做好自己就好了，我会帮你找到他，因为我的方法的效率远在你之上，并且不会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她们每天都在被残忍地消耗掉，我怎么可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欺欺人？那样的话，我实在做不到。”美琴反驳。确实，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恐怕这只是一部分因素吧。老实说，你到现在为止都没在相信我，你觉得自己是被迫与我为伍，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过要借助我的那份力量，对吗？”自打初见后狂三就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么我要告诉你，我是诚心诚意地帮助你，下面我会让你知道原因。”

……有几个人知道、理解她的痛楚？为人们惧怕的时之精灵也有自己的软肋，即「值得守护的对象」，如果说美琴的对象是两万名克隆Sisters，那狂三的便是曾经身为人类时的挚友和爱人，也就是琴里和士道。美琴遇到的机器人是学园都市的那些无能的高层的卑劣手段，因为玩捉迷藏游戏怎么也捉不到本体（分身确实很容易被抓本体另说），于是为了得到要挟她的筹码而把目光放到了琴里和士道的身上，她才一直住在五河家中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兄妹不受人伤害。

兄妹俩对此表示非常肯定，美琴仍然将信将疑，不过若果真如此，那么她这么主动地帮助自己就有了合理的理由——是为了表达感谢？又或者是……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可以试着回想一下那天你有没有注意到了琴里的影子发生了一些变化呢？”狂三耐心的启发终于让美琴不由得回想起来，记忆中琴里的影子好像确实由人形变化为椭圆形，本来浅浅的缓缓变黑变深，如果没记错的话甚至看到有手从里面伸出来，不过刹那间又缩了回去，种种迹象表明是她用精灵力量在暗中保护琴里。

即便是杀人无数的邪恶精灵，也会有如此正直的一面吗？

“可你既然要保护重要的人，为什么还要不断作恶？”这是美琴最后的疑问。

“这个嘛……说起来真是令我伤透了脑筋啊……首先，善恶是相对的，你所看到的恶，在别人看来，在我看来——就是善。再者，我确实拥有着很奇妙的力量，可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大量的时间，也可以说是我的寿命……”说着狂三的身体被影子包裹，消散之后便服换为了那件独特的哥特装，又唤出时钟『刻刻帝』，给自己打了一枚【八之弹】，另一个狂三应声出现，这是用来生产分身的能力。在使用的时候，她刻意撩开刘海使人能清楚地看到那金色的时钟瞳的指针在能力发动的同时顺时针转动，表示消耗掉了自己的时间。“如果我想要一直用下去的话，那么必须要去吸取别人的时间，否则我自己将会成为时间的牺牲品。然而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就必须使用能力，使用能力就必须伤害别人，伤害别人就会让那些掌权者更加想伤害我要保护的人……这是个连超脱了时间的我也没办法打破的，矛盾的恶性循环……”精灵的话语中竟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失落……

顾不得经人细品，一个分身过来在本体狂三耳边低语几句，听罢她迅速打起精神，散布在城市各处流窜的分身已经观察到了一方通行此时所在的准确地点，狂三严肃地向御坂三人表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且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谁是否应战，要慎重考虑、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美琴神情凝重，心跳加速，神经绷紧。

黑子一脸懵逼，不明真相，但她知道重要的人需要帮助。

还有……

……另一个人去哪了？

“上条刚才出去了，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吧。”士道解释说。

“不管他了，快带我们去吧。”美琴急切地催促到，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什么？是你们两个？”

“是的。”

“对了，先说好哦，我要在确保这里没事的情况下才能和你们一起对付他，所以么……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

……

某废弃工地，一方通行伫立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即使间隔一段距离，却仍能够感觉到对方强大的AIM扩散立场，这股超能力者无意识释放的的微弱能量，已经强大到令同为lv5.的美琴评价为「不可能达到的高度」，可见双方的实力差距极为悬殊。

但如果因为这就轻言放弃，那岂不是大家的共同的努力结果只落得一场空？做了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概率成功，总比不做的零成功率要强。

更何况有黑子在，至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大不了硬碰硬打不过再想其它方法。这几日美琴向黑子提出和一方通行战斗的“假设”，黑子回答的结论是如果有她在的话「会保证此次可以安全脱身」。一方通行再怎么强大，就算他的速度能快到超过黑子的空间移动一次所能到达的最大距离，也不可能会像有读心术一样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所以只要这次能全身而退，由于学都宪法对于统括理事会长自身的规定，也就用不着担心以后遭到一方通行的报复什么的。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黑子牵着姐姐大人的手，美琴取出特制的游戏币，在连续几段几十米的瞬移中契合地利用每移动到一个目标地点时黑子停滞的一秒钟左右的停顿，完成【超电磁炮】的蓄力准备，在到达50米内有效射程的一刹那，游戏币以初速度3倍音速（1030m/s）射出，命中目标前还会不断加速（摩擦会使游戏币燃烧殆尽，因此射程只有50米），空气中留下的橘色的光束和可怕的速度掀起的余波标示着lv5.能力者的骄傲——

君指先跃动の光は、私の一生不变の信仰に、唯私の超電磁砲永世生き！

……可这在「最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