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跳下去吧

我的历史很差，所以每天都会被老师拎着背书。

但是我背的很慢，老师总会气急败坏地跟我说：“赵晨曦，你要认真一点啊。你背的最慢了。”

所以我每次在背书之前老师一定会再三跟我确认：“背熟了没有？”现在想想，蛮好的，因为还有人重视我。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来每天都会发生的这一幕。想着想着，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感受自己的心跳，每一次蹦跳都是那么有力。每次感受心跳的时候我都会感觉生命是多么美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听不见也感受不到我的心跳了。

所以我现在只是一个活死人。

内心忍受的悲痛一下子爆发，我真的受不了了。

段墨锦，段墨痕，对不起，对不起……

段墨锦曾经问过我：“姑姑，你经常一个人晚上哭吗？”

“经常。”

“姑姑，你要小心得抑郁症哦。”

“怎么可能？”我满不在乎。

“不要不在意啊，段墨痕之前就是这样的。”段墨锦突然正色道。

“哥！你说出来干嘛诶，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现在想想，我好像确实病了。

十月上旬的一个中午，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不断回荡。

“绝望吗？”

“到天台上去吧，反正大家都在睡觉。”

我按着它的指引到达了天台。

“跳下去吧。”

“你在其他时间跳也没人会拦你，还不如这个时候跳下去，倒也清净。”

“跳吧，跳了就可以休息了。”

“没人在乎你。”

“你看啊，连你的父母都不相信你了，还有谁会相信你啊，小骗子。”

“你的歌声固然好听，但是没人欣赏，他们只会认为你是神经病。”

“那么胖，还跳舞？”

“你看啊，老师，同学，父母等等的人，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你了。”

“连你唯一能够骄傲的资本在别人眼里都不值一提，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但是好高啊，这里可是五楼。

“背过身去。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又看了看我的学校，此时此刻，太阳直射点正在向南移动，白昼开始变短了，阳光也不像七八月份那样刺眼了，银杏树开始黄了，桂花的香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这个时候，学校真的很美。在这样一个学校死去，真的是一件很美丽的事情。

一楼灰色的地砖拼成了一个巨大的音符，初中的时候我最喜欢沿着它走。

我下定了决心，于是我背过身去往后倒。

紧接着就是一种在梦中才能感受到的失重感，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砰的一声闷响。

疼痛蔓延全身，意识模糊了，耳边开始喧哗。

“跳楼了？”

“是啊，哪个班的？”

“八班的吧？”

“跳楼干嘛？”

“是神经病吗？”

“真是搞笑呢。”

“是抑郁症吧？”

“抑郁症？呵呵，你以为真那么容易得？”

“矫情得很呢。”

“电视剧看多了吧？”

“安静！回去睡觉！”

我听见了语文老师的声音。

年级部的三个老师都教过我，所以他们都来叫我了。

“赵晨曦，赵晨曦！”

“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能的话就睁开眼睛。”

我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睛，看见了三个主任。四外还有一些红色，那颜色艳得，像是先前我们班同学从垃圾桶边捡到的彼岸花。

相传，这种花只在黄泉路上开。

“樊主任，120打了没？”

“打了，马上来。”

紧接着，我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纪清林。

纪清林，怎么又是你？真是聒噪啊。

要知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谁都不想见。

“老师，赵晨曦会有事吗？”

“你屁事最多，回班睡觉去。”

“老师我要陪她去医院。”

“不行，樊主任陪她去就可以了。赶紧去睡觉。”

我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了流星。

妈妈总告诉我，对着流星许愿会成真。

但是我听说，一颗流星划过，就会有一个生命逝去。

我好累啊。

不过这次，我可能会睡得久一点。

老师不断的叫着我的名字，叫的怪烦的。

耳边又吵了起来，我烦躁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几个白色的身影。

天使吗？

这也许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死了，不用下地狱了，真好。

我好累，这次休息的时间会长一点了。

也许，明天早上，会有一条新闻：柏油高中高二有一个同学自杀了。

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