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颜面

游渐泽功力原本深厚，剑法更是造诣不凡。若凭真才实学，以他的剑法之利，便与程险峰斗上个七八百招，也未必会输。可惜他一时托大，偏要舍己之长，想凭拳掌功夫打赢，挫败这个号称拳痴的年轻后辈。不料程险峰非只精研拳技，拳劲也是有虚有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变化无端，一股暗劲便让他吃了个亏。

这一下虽不致命，一股浊气阻滞胸臆，久久不能通畅。听得程险峰让他用剑，游渐泽反手便握住了剑柄，只是他心中明白，此刻气息不畅，使不出劲力，就算勉强动手，只有输得更惨。他想起临行前庄主的叮嘱，“此番比试，有人故意为之。但事关山庄声誉，既算不胜，也不能丢了山庄的脸面。”

第一场比试，卫雪翎以一柄断剑残兵，让程青霜输得心服口服。游渐泽一直对十二金牌剑客的排名心存芥蒂，尤其是卫雪翎。他认为卫雪翎剑术诚然不错，但终究是一介女流，位列榜首，也不过是大家有意相让罢了。他没有和卫雪翎真正较量过，但他始终认为，卫雪翎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

这一场比试，卫雪翎摧出惊世骇俗的剑芒，把游渐泽也吓了一跳。他自知尚无如此修为，心中对卫雪翎也不禁悚然生畏。但他转念又想，程险峰号称拳痴，想来极擅拳掌之技，自己若能以拳掌功夫打败敌手，那脸面上的光彩又要胜过卫雪翎了。

十二金牌剑客人人都有一身惊人艺业，非徒精于剑法。游渐泽自负了得，却没想到，一上手便吃了个亏。他自问尚有好多精奇拳术未及施展，可惜此时已经使不出来，心里着实又是懊恼又是郁闷。气息阻滞，就算他用剑，也一样会输，而且脸面上更无光彩。认输的话，他死也不愿承认，但又无力再战。尽管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却始终咬着牙，不能出招，脸上十分难看。

便在游渐泽战不能战，退又不舍的尴尬之刻，金香玉打了个哈哈，张开折扇，摇了两摇，迈步走上，道：“游兄专精剑道，疏于拳掌功夫，彼此试个三招两式，见识一下也就是了。和程兄的这场比试，还是由我来接招吧。”

金香玉身为正气山庄少庄主，由他来替下游渐泽，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况且他说话也甚为圆滑，声名游渐泽剑法了得，却不精于拳技，上场也不过是见识一下，输了也不丢剑客之誉。

只听波地声轻响，游渐泽吐出一口浊气，已然运气打通胸间阻滞。但见少庄主出场，他虽心中不服，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一抱拳，退到了一侧。

金香玉微笑道：“程兄，尊师与家严都是当世响当当的人物，数十年来颇有交往。今日的观摩印证，也应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和气。”说话间，摇着手中折扇，倒是一付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程险峰微一躬身，道：“好，请赐教。”

金香玉点了点头，笑道：“我对武功一道荒疏得紧，驳杂不精，华而不实，程兄莫要见笑。”说着慢条斯理的将折扇插入后颈，然后又施了一揖。

一年之前，程家兄妹曾在黄山正气山庄分院，见过这位金少庄主。那时的金香玉疯疯颠颠，放浪无覊，喜怒无常，在场诸人都不禁叹息正气山庄后继无人。不想这时的金香玉却性情大改，变得谦和有礼，极具名家风范。程青霜看得纳闷，低声道：“这个纨绔子弟败家子，怎么忽然转了性儿了？居然会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