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月夜

云湘湖微微一笑，温言道：“恬儿，结义之情，情同手足，为兄自然信你。”

楚恬儿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真的吗？三哥你不怪我？”

云湘湖笑道：“当然是真的，为兄又怎会怪你？”

楚恬儿展颜一笑，看着很是开心，眼睛一眨，两颗大大的泪珠，却顺着白玉般的面颊滑落。她任由珠泪流淌，笑着道：“三哥，我已经和正气山庄的林携岳订下了婚约。”

云湘湖点头微笑，道：“为兄已有耳闻，林携岳乃当世英雄，四妹得此良配，为兄很是欣慰。”

楚恬儿看着他，眼神跳动了几下，道：“你真的这么想？”随着这句话，她脸上的笑容，仿佛昙花一现消失了。

云湘湖却似看不见她的神情变化，笑道：“十二金牌剑客，个个皆是人中之杰，林携岳稳重温和，犹为丈夫情怀，足以托付终身。”

楚恬儿垂下眼帘，幽幽的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嫁出去吗？”

似乎到此时，云湘湖才察觉她的不悦，笑了笑，道：“为兄听闻四妹婚约，确乎不胜欣慰。难道这桩美好姻缘，四妹还有不足？”

楚恬儿扬起脸，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林携岳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我们楚家的大恩人，别说嫁给他，就是给他为奴为婢，也不足以得报大恩，是不是？我若再心存不足，是不是没有良心，天理不容了吧？”

云湘湖当然记得，当初黄山大会之后，幽冥教大批高手追杀楚氏一门，情形万分紧急。若没有林携岳舍命拼杀，独自断后，楚家恐怕早遭不幸。当下叹了口气，道：“林携岳的大恩大德，咱们天南五义都永记在心。不过为兄愚痴，总觉着婚姻大事，情投意合才是良配。否则委屈了自己，也耽搁了他人。”

其时孔学之风盛行，儒家之道，尤重纲常伦理，什么七贞九烈，父母之命，诸如这般，看得比性命还重，稍有违抗，便是大逆不道。似云湘湖这般言论，莫说是儒家中人，便是寻常百姓，也罕见这种想法。当日在黄山大会上，云湘湖公然反对楚恬儿与金香玉的婚事，若非金顶乾胸怀广阔，不予计较，云湘湖早成众矢之的。常言道，众口铄金，若是惹得天下之怒，任凭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于立足。

似云湘湖这般习孔孟之道，而又反其道而论道之士，便是世上所称之狂生，常为人鄙夷不齿。但听在楚恬儿耳中，却颇为受用，忍不住嗤地一笑，道：“三哥，那么你认为，恬儿嫁给谁才不枉此生呢？”说着，一双眸子在月光映耀下闪闪生波，看得云湘湖不敢直视。

云湘湖被她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

楚恬儿又道：“云三哥，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人，有些话我憋在肚子里，一直想要问你。云三哥，你可不能骗我。”

云湘湖忙道：“你我情同手足，但说无妨。”

楚恬儿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辞句，然后轻声道：“云三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心上人了？”

云湘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而且是直接了当的问，不禁为之一呆，不知该怎么回答。

楚恬儿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卫雪翎？还是那个刁钻古怪的程青霜？”她也不待云湘湖回答，又追问着道：“你喜欢她们，是因为她们的武功好吗？如果我的武功和她们一样好，你会喜欢我吗？你回答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她走上两步，咫尺之遥，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云湘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勉强笑了笑，道：“恬儿，你是我的结义妹子啊……”话刚出口，他就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楚恬儿的眼神变了，这是绝望而又绝决的眼神。

不过很快，楚恬儿的眼神又和缓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好，三哥，你永远是我的三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三哥都会站出来维护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