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所得

常人学一便是一，学二便是二。

然在圣人看来，便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此非常人无智无计，而取决于胸怀之阔，视野之广。

单论这武学之道，常人拜师习技，大都穷极一生，也超不出方寸之地。而超出师长者，少之罕见。其中不乏资质勤惰之因，却也有胸怀不够宽广所限。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青出于蓝，超凡入圣？

金顶乾以毕生所学示人，云湘湖便不能窥视其秘奥短长。但书架上的藏书，也着实让他受益匪浅。每一句古朴的文字，都蕴藏深广道义，若非云湘湖有很深的儒家根底，武学造诣又都源于天地万物，也领悟不出其中的微言大义。

这一场密室观书，越发开阔了云湘湖的武学空间。粗浅的武功，是硬桥硬马练出来的。上乘的武功，却是靠对于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的至理参悟而来。这种道理看似浅显，真正懂得的人却很少。就算懂得至理，没有那种胸怀天地自然的境界，也属图然。

时间在翻阅，参悟，静思中走过。

儒生的韧劲儿无法比拟，就连用膳如厕的时候，云湘湖也是手不释卷。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云湘湖读书之用功，几乎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每次都是卫雪翎亲手送来菜饭，云湘湖也不客气，边吃边看。有时候他手捧书卷，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尔又面带微笑，连连点头，喜不自胜。

直到有一天，一阵大笑响起，云湘湖才放下书卷。

金顶乾站在室中，满面笑容的看着他。

云湘湖放下书卷，躬身一揖，道：“在下无礼，醉心书卷，竟不知庄主几时驾临。”

金顶乾点着头，走到书架前，轻轻抚摸着架上陈列书卷，慨然道：“这些典籍，皆是圣贤所著，若能看得通了，何愁大道不成？”

云湘湖道：“昔日吾师所藏，远不及此，吾乃儒家弟子，见之心喜，不觉忘形，还望庄主莫笑。”

金顶乾忽地身形一晃，便到了云湘湖面前，伸手向他左肩抓来。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但云湘湖半边身子，已尽在他手抓笼罩之内。

数月前，他二人初次见面，金顶乾随手一掌，便逼得云湘湖避无可避，只能出掌硬拼。可是现在，云湘湖身形微侧，便把这一记让了过去。

金顶乾一笑收手，道：“好家伙，天下间又多了一位真正的武学高手。”

云湘湖道：“前辈过誉了。此次拜读前辈所藏，云某获益良多，感激之情，无法答报。”

金顶乾叹道：“正气山庄十二剑客，个个都是人中俊杰，可惜他们资质还是不够，只顾着研究老夫留下的那点玩意儿。孰不知道理不明，看不见珍珠拣石头，用功再勤，成就终究有限。”转过脸，对着云湘湖正色说道：“云先生，老夫对你是越来越欣赏了。”

云湘湖晓得他言下之意，无非是想收他入门。此番密室一行，云湘湖对金顶乾的修为也是另眼相看。从这些藏书来看，金顶乾绝非武功盖世那么简，学识之渊，可说是浩若海洋。云湘湖佩服这样的人物，他几乎已经完全推翻了以前对这位庄主的看法。不过他还是不愿加入任何门派，这也许是他的书生意气在作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下顾左而言他，道：“贵庄十二金牌剑客个个剑法卓绝，英雄无比。咦，那位游兄呢？”

他专心研读古籍，竟未发现，剑魂游渐泽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卫雪翎走过来，瞟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儒家及门弟子，看起书来什么都顾不上了。已经过去五天了，游渐泽入室参悟时间已到，他昨天就出去了。”

云湘湖这才省起，这几天他埋头钻研，卫雪翎一直陪在这里，给他送吃送喝。卫雪翎何等样人，难得她这些日子能捺定性子相陪，云湘湖很是感激，向着卫雪翎深深一揖，正色道：“姑娘乃巾帼英雄，这几天，真真难为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