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偏差

楚凤麒不擅用剑，然而此时剑在手，他的气质凛然一变。这一瞬间，仿佛他的人就是剑！

倘若华山派掌门华子风在此，他一定会发现，今时的楚凤麒，已不是往日的威震天南了。

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意！

这股剑意，甚至超越了剑煞卫雪翎！

确切的说，这是杀气！凌厉无匹的杀气！

华山派的武功，练不出这样的杀气！

蒋休修为不够，却也看出气势不凡，一定是厉害非常的剑法。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兴奋，暗骂自己不识好歹，原来师傅待自己一直都这么好。

楚凤麒手腕轻振，剑身嗡嗡作响，道：“这套剑法乃我华山派不传之秘，我先传你三招，你瞧仔细了！”剑式徐起，竟似有风雷之声。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哂笑道：“不传之秘？华山派有这样的剑法吗？”

说话的正是金顶乾。

他什么时候来的，别说蒋休，就是楚凤麒也半点不知。

金顶乾缓步走来，道：“楚兄，蒋休年纪还小，你这么高深的武功，他怎么学得会？何况，亭台狭小，你的剑法未必就能收放自如。”

见到金顶乾，蒋休如同见鬼。这时他已把师傅当作亲人，生怕金顶乾伤害到师傅，虽然心里害怕，却反而挺身站出，挡在了师傅前面，昂然道：“你……你要干什么？”他很想装出一副英雄模样，只是到底心中惴惴，结结巴巴的自己都觉得汗颜。

金顶乾呵呵一笑，手一挥，蒋休便腾云驾雾般飞出了亭外。身在半空，蒋休脑中转过一个念头，“今番我命休矣！”以为金顶乾那般神通，只要一伸手，自己便有十条命，也必一起了帐。

谁知他双足着地，却是平平稳稳，便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抓着他飞出亭外，然后又轻轻的把他放了下来。

蒋休惊魂未定，亭中两人已经动上了手。

亭台方圆不过九尺，楚凤麒运剑成风，一团青光吞吐开阖，围着敌手不差寸厘，连亭角都未曾碰触分毫。金顶乾一双肉掌，在剑光中穿插拍拿，也是攻守有度。

这两人出手都是快极，看了片刻，蒋休便觉头晕眼花，心道：“金老贼武功厉害得紧，师傅未必是他敌手。这该怎么办？师娘师姐的武功更加不及，再说那林携岳还是他们正气山庄的人，若给他知道，更加不妙了。”莫说是他一个弱冠少年，换作任何一人逢此情状，也是一筹莫展。

就在蒋休满头大汗，无计可施之时，只听金顶乾呵呵笑道：“楚兄剑法精妙，恐怕便是贵派掌门华老剑客亲临，也会目瞪口呆吧？”

一边剧斗，还能好整以暇的开口说话，金顶乾武功之强，已立于不败之地。

楚凤麒剑招愈紧，厉声道：“金顶乾，你不要欺人太甚！楚某今日便和你来个了断！”说话间，他双目赤红，如欲喷火，剑招忽变，横斩直劈，情同拼命。每剑发出，破空生啸，不见招式变幻，气势却极是骇人。

金顶乾凝立如山，出招也缓了下来。但每掌拍出，都将楚凤麒惊涛骇浪般的剑势化解无形。只听金顶乾道：“楚兄，你强练异学，金某临行之际，实在放心不下，今果如此。楚兄速收心神，莫生大祸！”

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出，听在楚凤麒耳中，却如同一个个炸雷在脑中轰鸣。楚凤麒出剑越来越厉，一张脸越来越红，最后如要滴出血来，须发戟张，状若疯狂。

这时蒋休也看出不对，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叫一声：“师娘师姐，快来！”正要去找人手帮忙，金顶乾回手一指，一缕指风破空而至，蒋休身子一僵，登时动转不得。

便在金顶乾制住蒋休，心神略分之际，楚凤麒忽地一声狂吼，手中长剑脱手掷出。这一掷势道好不劲疾，真好似流星赶月，青光一闪，便已到了金顶乾胸前。

两人近身搏击，这一下本来非中不可，可那金顶乾实非常人，在这霎息之间，忽地双掌一错，意在掌先，掌还还到，内劲已至，喀嗽一声，迳将长剑击成两截。只听嗤嗤两声，半截断剑分别刺入东西两尊石柱。剑尖那截竟将石柱刺了个对穿，势道方尽。便是剑柄那半截也入石柱数寸，其势极是骇人。

楚凤麒掷出长剑，长身扑起，张开双臂，向金顶乾颈项抓去。这般打法，情同市井无赖，再无半点武学高手风范。只是楚凤麒状若疯狂，凶若野兽，若给他抓住，势必难以挣脱。

但想金顶乾何等样人，岂会给他抓着？他身形一转，已然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楚凤麒扑了个空，却不收势，双臂收拢，死死的抱住了石柱。

蒋休见向来气度威严的师傅，如今却状若疯颠，死命抱着石柱，嗬嗬怒吼，五官扭曲，两眼血红，向外突出，神情可怖，不由得汗毛倒竖，一股凉气沿着足跟直蹿上来。他到底出身武学门楣，猜到师傅这般形状，明明就是练功不慎，气走偏差，走火入魔。这般模样，已经相当严重，后果不堪设想。

看样子，楚凤麒是把石柱当成了敌人，势要将其拗断。石柱坚实，一时拗之不断，但他气力好大，居然震得亭子簌簌发抖，尘土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