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矛盾

马元合等抱拳还礼。

王伯涛又向蒋休一抱拳，道：“未知这位少侠是华山派门下，日间王某多有得罪，望少侠不要记在心上。”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这样一来，蒋休反觉不好意思，道：“原是误会，不足挂齿。”端起酒杯，他不擅饮酒，只是沾了沾唇。

王伯涛目光一转，落在云湘湖身上，道：“王某有眼无珠，不识世上高人，这位也是华山门下吗？”

云湘湖安然端坐，淡淡的道：“在下一介穷儒，无门无派。”

王伯涛嘿嘿一笑，道：“此次黄山盛会，遍请天下各派英雄侠士，共商武林大计。仁兄你既非江湖中人，来历不明，凭什么呆在这里？”

此意不言自明，他记恨云湘湖弄断鞭子。华山派门下，他不好为难，对付无门无派，毫无背景的云湘湖，便百无禁忌了。

云湘湖性情冲淡平和，对于王伯涛的直言挑衅，也不过付之一笑。楚恬儿却已按捺不住，啪地用力一拍桌子，霍然立起，嗔道：“你说什么？死皮赖脸的把我们请来，现在又要赶我们走？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聂家大厅上人头攒动，一片喧哗，欢饮正酣。但楚恬儿声音高吭，又清又脆，登时引起大家注意，一道道目光看了过来。

王伯涛记恨云湘湖，见楚凤麒等人到来，便向师兄宋永年打听清楚。得知这一行人除了华山派嫡系门人弟子，骆氏双雄和马元合也都是非常人物，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唯有云湘湖身份不明，似乎是个沦落江湖的落魄书生。王伯涛为人暴燥少谋，只想着找云湘湖一雪前耻。却不料楚恬儿出面维护，横加干涉，这般大吵大嚷，让他极为尴尬，僵在了那里。他知楚恬儿是威震天南的独生爱女，若因此引起华山崆峒两派之间的纷争，这大罪责他可万万承担不起。

楚凤麒不明所以，站起身来，皱了皱眉，道：“恬儿，你怎么了？”

楚恬儿也不隐诲，道：“爹，这位崆峒派的大侠瞧不起云三哥，要赶我们走呢。我看在这里看人脸色，还不如尽早离去的好。”

楚凤麒看了看云湘湖，又瞧了瞧王伯涛，想起日间之事，便已明白大概，心道：“你这崆峒弟子能有多大道行，也敢小觑云湘湖？便是你们崆峒五子，也未见得是他敌手。”又好气又好笑，口中却道：“休得胡说。大家同为武林正道，理应同气连枝，共诛妖邪。岂能因一时误会，而伤和气，失大义？”

群雄闻此言，纷纷点首，竖指赞同。

衡山派名侠一剑渡劫冯道轩，豪气干云，更是拍案而起，道：“楚兄此言极是，我辈侠义中人，原该如此。”

凌空子聂怀远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极是难堪，迈步过来，厉声叱道：“混帐东西，再敢喝酒闹事，定将你废去武功，逐出门墙。”

王伯涛吓得抖衣而颤，哪里还敢还嘴？

聂怀远怒气未息，喝道：“滚！丢人现眼，滚回崆峒山，面壁思过去。还不给我退下！”

王伯涛如闻大赦，慌忙退下。眼神却向云湘湖瞥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愤恨。

这场风波就此掀过，群雄都不甚经意，继续饮酒畅谈。

马元合低声道：“三弟，姓王的恨上你了。”

云湘湖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大哥提点。”

楚恬儿倒是不甚在意，道：“他那点微末道行，三哥一根手指，也能轻易打发了他。你说是不，二哥。”

骆晓天恍若未闻，神色木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蒋休垂着头，道：“三哥，都是为了我，让你跟人结怨了。”

云湘湖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头，道：“微末之事，何足道哉？”

这一场欢宴直至三更方散，在此期间，那个王伯涛果然再没出现。聂怀远还过来敬了回酒，以释误会。

次日天光未明，云湘湖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谦恭有礼的宋永年。这时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不过眼中布满了血丝，笑得也有些虚假。

云湘湖正要动问，宋永年抱拳当胸，道：“云三爷，奉家师之命，请你过去协商要事。”

云湘湖不明所以，道：“在下一介穷儒，于江湖风云一概不知，尊师邀我作甚？”

宋永年皮笑肉不笑的道：“家师之意，我们做弟子的岂会知晓？不过家师素来好客，又喜结交少年英雄，你一去便知，也许会有什么惊喜呢。”

云湘湖见问不出头绪，笑了笑，道：“好，劳烦宋兄引路。”

宋永年道：“云三爷请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客房。

聂家庭院高深，比楚府大了许多。云湘湖随着他来到一间大屋，四下里树丛掩映，地处甚秘。

屋内已经男男女女坐了十数个人，云湘湖目光一瞥，见凌空子聂怀远阴沉着脸，居于正中主位。身后站着数名门人弟子，各个怒形于色。

衡山名宿冯道轩，及青城、恒山、泰山诸派前辈高人尽皆在座。

厅心正中横陈一具尸体，血迹斑斑，云湘湖心中一震，认出这人正是王伯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