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敌友

云湘湖深施一揖，道：“前辈谬赞了，多年不见，得见前辈风采，吾心足慰。”

楚凤麒哈哈一笑，拉过骆晓天，道：“晓天，这位云湘湖，曾随师造访华山，盘桓月余，是你师父的好朋友。适时你不在山上，因此不识。”

骆晓天心中尚存疑窦，但听师叔这么说，当即上前见过，道：“云兄武功非同寻常，未知师承何派？”

云湘湖微微一哂，道：“家师常夜归，本是儒家子弟，舒展筋骨不过为了清心醒目，得益身心罢了。”

骆晓天眼睛一亮，道：“家师曾言，常先生虽为儒家，却是武功精奇，另具一功。今见云兄，果然与众不同。”他这话倒是不假，华山掌门华子风交游天下，眼界很高。当日跟弟子提及儒家奇士常夜归，评价颇高，骆晓天自是铭记于心。而这云湘湖武功又怪又高，也是骆晓天生平仅见。

云湘湖道：“骆兄华山嫡传，名门正派，还望不吝赐教。方才投奔幽冥教云云，不过一时玩笑，骆兄勿罪。”

骆晓天既知他是本派故交，疑虑尽消，朗声道：“云兄不用客气，既是如此，便都是自家朋友。只是我这柄长剑，给云兄笔锋抹得一塌胡涂。”说着，哈哈一笑。回手拉过蒋休，道：“师叔，蒋兄弟恩怨分明，跟着来救恬儿师妹，也是我辈中人呢。”

楚凤麒点头称是，道：“此间事后，我便收他入门。”

蒋休忽地手指叶飞、上官方，道：“这两人一路跟着马大哥，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什么幽冥教的人。”

叶飞、上官方本来见云湘湖和华山派的两大高手相继动武，心中尚存侥幸。岂知情势急转直下，两家居然化敌为友，叙上了交情，不由得暗呼糟糕。

楚凤麒从腰间取下一根漆黑的铁杖，道：“马元合连兵器都遗弃了，想必也遭遇凶险。我想，这附近当有匪巢。否则以马元合那般武功，若非众寡悬殊，岂会轻落人手？”

骆晓天把头一点，目光如电，冷冷看着这两个凶徒，缓缓的道：“我不想废话，不想死的，就带我们去！”

二凶互视一眼，上官方忽地一笑，道：“好极，我们宇文舵主向来好客，定会设宴礼待。”幽冥教众都知宇文清灵有一门三消神功，无往不利，当世无敌。云湘湖等人虽然了得，料想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分舵中十数人，个个都是武功好手。却不知宇文清灵时运不济，碰到了生平大敌，已然输了一场。

马元合接过黑杖，轻轻一挥，激起一片金风，道：“宇文舵主，请啊！”

他这根乌漆抹黑的铁杖，看着毫不起眼，其实却是乌金加玄铁炼制，重五十余斤，乃是一件无坚不摧的宝器。不过如此沉重的兵器，若非马元合天生神力，膂力过人，功力精湛，也不能尽展其神威。

宇文清灵慢慢站起，慢慢走到厅心，又慢慢的抽出长剑，神情凝重的道：“请！”

他貌似镇定如斯，心里却是有苦难言。第一场比试，宇文清灵自忖三消神功天下无敌，不料马元合金刚大九式刚猛无俦，无坚不摧，宇文清灵的三消神功竟然无功。最后一招霹雳式，宇文清灵被这股刚猛力道逼得内息倒转，表面上行若无事，其实已受内伤。

然而形格势禁，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只好硬撑。马元合杖首微晃，倏地挺杖直击。他的路数都是似拙实巧，每招皆附着极强内劲，诸般变化尽藏于后。

宇文清灵不避不闪，剑尖在杖首上一点。叮的一声轻响，宇文清灵身形一晃，退了一步。马元合跟上一步，三十六式伏魔杖霍地展开，轰轰发发，夹带风雷。宇文清灵剑舞成风，叮叮当当一阵密密绵绵金铁交鸣，居然逼得避无可避，只能以剑挡杖。

莫说宇文清灵内伤在前，便是巅峰状态，他的剑法也挡不住这般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何况剑法向以轻灵机巧取敌，如今迫得舍长就短，全凭一股内劲，硬接马元合无坚不摧的玄铁黑杖。只接了十几杖，剑杖相交，啪地一声脆响，长剑竟被震成两截。

宇文清灵连退数步，断剑拄地，道：“好功夫！”言还未尽，一口鲜血喷洒于地。

马元合哈哈一笑，道：“宇文道长，还用比下去吗？”

宇文清灵深吸口气，道：“贫道技不如人，输得心服。话说一句，贫道率众远赴他乡，再不敢踏足贵境。至于第三场比试，贫道力有不逮，那也不用比了。”

马元合点了点头，道：“宇文道长也是一代豪雄，话说至此，马某若再追究，未免过于欺人。不过蒋家满门惨案，只怕与你幽冥教难脱干系。今天放着华山派楚大侠，骆大侠在此，我要为蒋休兄弟全家讨个明白说法。”说着，手中黑杖向地面插落，当地一声大响，火星乱迸，石屑纷飞。黑杖竟然插透青石地面，几近尺许。

这般神威，旁观众人无不为之咋舌。